言下之意,陛下你必须以最快度返回东都,先把东都危机解决了,把东都政局稳定了,然后才有可能考虑第三次东征,才有可能加强北疆镇戍力量,扭转北疆不利形势,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圣主面无表情,一言不。
段达从圣主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懑、不甘和执着,心念电闪间已隐约猜到了圣主非常“任性”地滞留涿郡的原因。
解决东都危机的关键不是平定杨玄感的叛乱,而是改革必须向保守妥协让步。杨玄感的兵变代表了中土强大保守力量对改革的反对和反击,保守派和改革派终于撕破脸,大打出手,这种情况下,为平息内乱,为缓和矛盾,为稳定政局,改革肯定要向保守妥协让步,改革派肯定要为此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不但要让度政治利益,还要暂停改革的步伐,改革必将因此而陷入停滞甚至倒退。
这是圣主所不能接受的,但面对残酷现实,不接受也得接受。东都即便有一百个不愿意,此刻也不能不暂作妥协向西京让步。但无论是皇帝的尊严还是改革者的傲骨,都不允许他回去,把“脸”递到政敌们的面前,任由他们打“噼里啪啦”响,打得鼻青脸肿鲜血四射。于是圣主权衡再三,决定留在涿郡,让中枢大臣们回去与“西京”谈判,自己摆出一副“拼命”架势,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就带着远征军杀回东都,即便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也要凭借绝对武力把保守派“一锅端了”,一个不留。
段达想明白了,也就不再劝说。
既然你非要留下来,那就赌一把运气吧。如果运气好,宇文述和来护儿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在最短时间内剿杀了杨玄感,你就赌赢了,改革派因为主动权在手,在两京谈判中还有一定优势,妥协力度就不会太大,让步也不会让得惨不忍睹。反之,如果杨玄感杀进了关中,这场风暴迟迟不能平息,你就赌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主动权基本上都在“西京”手上,改革派被人卡住脖子,不得不任由宰割,其妥协让步之大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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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韩世谔率军赶至飞狐,轻轻松松骗得了飞狐城的信任,轻而易举拿下了城池。
当天晚上,总管郭明率联盟第一、第二军越过飞狐城,连夜冲上太行山,直奔蒲阴陉而去。
同日,总管甄宝车、吕明星、王薄、霍小汉率军抵达巨马河。随即兵分两路,一路在巨马河两岸设阵,准备阻击从涿郡方向赶来的卫府军,一路由总管王薄统率,火赶赴易水,沿易水北上,乘敌不备,直杀蒲阴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把大军的退路拿下来。
七月二十九,李子雄、陈瑞、韩曜率联盟大总管府进驻飞狐。
同日,韩世谔率军北上,经飞狐陉,直杀蔚城而去。同日晚间,周仲、来渊率军随后跟进,也经飞狐陉北上,直杀祁夷水一线。
同日,涿郡留守段达接到了高阳的警讯。高阳宫监许华急报,有一支数万人的叛军突然从博陵方向杀来,包围了高阳。高阳卫戍兵力薄弱,空城一座,抵挡不住,如果六个时辰内没有消息,则高阳陷落。
段达初始怀疑许华谎报军情,因为他在河北剿过贼,对河北诸贼有些了解,尚未听说有数万规模的叛军队伍,另外今年春天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在永济渠两岸进行了一番“扫荡”,郝孝德、刘黑闼、刘霸道、孙宣雅等河北诸贼生存艰难,不得不渡河南下杀进齐郡,结果他们在齐王、周法尚和张须陀的围追堵截下,连战连败,后来就不知所踪了,估计都逃到山里去了。所以这样一推算,许华肯定在谎报军情,就算有叛贼攻打高阳,最多也就是几千乌合之众,根本就威胁不到高阳宫的安全。
段达不以为然,不过考虑到圣主就在临朔宫,谨慎为上,他虽然没有报奏,但还是耐心等待高阳的后续消息。
六个时辰后,七月三十的凌晨,段达没有接到许华的书信。天亮后,他依旧没有接到高阳的后续消息。此刻,段达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许华不可能拿自己的官帽子开玩笑,高阳十有.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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