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笑了笑道:“也罢,那我就跟你讲讲这扳指的来历。扳指这东西是干嘛的你知道吧?”
老吴道:“这个还能不知道?不就是骑马射箭时候护手的东西嘛。”
易言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这东西前身叫做“韘”(音射),最初是用去毛的熟皮子制成,早在商代时候就出现了,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十分常见。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简单的毛皮制品渐渐被金玉制品取代,并且越来越趋于精美,才有了收藏价值。”
老吴笑道:“那是,要还是皮毛制的,也保存不到今天啊。”
易言指着手上的扳指比划道:“现如今常见的扳指有两种形制,一种是传统的汉族扳指,从侧面看是梯形,一边高一边低。另一种就是你这种,通体空心圆柱形,属于蒙古族跟满族的扳指造型。”
老吴眼睛一亮:“那我这件倒也算是个老物件了?”
易言点点头道:“不错,而且看这扳指,应该是鹿骨做的,刚开始是黄色,年深日久,就变成浅褐色了。清军入关之前大多是这样的,在满语中叫做‘憨得憨’,这上面刻的蝙蝠,也是求福用的,寓意‘旗开得胜,得胜而归’。”
老吴一伸大拇指赞道:“还是易老板有文化!”
易言道:“东西的来历我说完了,你可以报个价了。”
老吴大手一伸道:“五百块。”
易言瞪了他一眼道:“就这东西,你收的时候恐怕连五十块都要不了吧?”
老吴嘿嘿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改口道:“那就四百给你了。”
易言看了看,又还给了老吴:“那你先自己留着吧。”
老吴连忙道:“别急呀,你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看上眼的,一并买了我给你算便宜点。”
易言在老吴的摊子上又扫了几眼,撇撇嘴道:“就你这点家当,我比你了解的还清楚,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听易言这样说,老吴也不生气,掐灭了烟,忽然把箱子拖了过来,搬到了易言身前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再看看,这是刚收上来的,还没来得及摆出来。”
易言随手摆弄了几下,忽然看到一卷破破烂烂的画压在箱底,便让老吴帮忙把东西去了出来。
拿到手上易言眉头直皱,这画卷纸张已经发黄,折痕十分明显,上面好几处地方都有虫蛀过的痕迹,而且上面的灰尘和虫网都没有清理干净。
易言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幅立轴的葡萄图,约有一米多长,半米多宽,上面画着一枝水墨葡萄,串串果实倒挂枝头,水鲜嫩欲滴,形象生动。茂盛的叶子以大块水墨点成,浓淡相间,错落有致。
画的左上方题有一首小诗:“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天池。”
落款“天池”、”,“湘管斋”朱文印。钤印则有“徐渭之印、天池山人、石安珍赏”等多款鉴藏印。
易言看到“天池”这一落款,不由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人——明代著名落魄文人,徐渭徐文长,曾自号“天池”。
再次催动噎鸣精魄,心中更加有了底。他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对老吴道:“这幅画多少钱卖?”
老吴见易言看得认真,干脆狮子大开口道:“五千!”
易言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这是谁的画么?”
老吴摇摇头,老老实实地:“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要这么贵?”易言不由被他气乐了。
“我虽然读书少,但是对古代文人那也是十分敬仰的,他们的东西怎么能跟一般东西一样价钱?”老吴理直气壮地道。
易言摇着头笑道:“得了,你也别蒙我了。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把这画放在眼里,灰尘这么厚都不知道清理一下。老实说,你这东西是不是收东西时候的搭头?”
老吴嘿嘿一笑,也不否认,辩解道:“这样不是显得有年头嘛。”
易言见旁边似乎也有人围了上来,便对老吴道:“两千块钱,这两件东西我都拿走。”
倒不是易言认为这幅画不值五千,而是如果真答应了,恐怕老吴这家伙又要反悔,不只是价格不知道要抬到多高,而且还失去了捡漏的乐趣了。
老吴见易言出到两千块钱,也是心中一喜。这幅画确实是他去收东西时候的那家人白送的,原本是挂在窗上当窗纱用的,他看着似乎有些年头,便又多出了几块钱,把这幅画收了回来。
于是便道:“咱们这老交情了,两千五你都拿走,你说吧值不值这个价?”
易言闻言也爽快地道:“成,两千五就两千五。我下次再来你可得给我便宜点。”
老吴一边收着钱一边笑道:“那是自然,我这小本买卖,还指望着您多照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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