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拍即合,直接将小厮落在了后头,并肩向附近的酒楼走去。
进了酒楼之内,沈文华要了一间雅间,吩咐不要旁人打扰,房门一关,他的眼眶就再次泛红,低声叫道:“玉瑶……你是玉瑶吧……”
名字这种东西,只有从最心爱之人的嘴里叫出来才觉得是最好听的,否则就只是一个摆设,可有可无。
只是这个名字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再次听到心爱之人叫出这个名字,喉头哽咽,鼻尖微微发酸。
眼底隐含泪光,她轻声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刘玉瑶了,我是春生,你这般谨言慎行之人应该不会说错才对。”
沈文华呆呆的看着她,听到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接连给自己打了两个耳光,哭着说道:“玉瑶,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女子微微抬起头,让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倒流回眼眶之中。
不过她仍旧微笑说道:“我已经不怪你了,当初恨你恨的想要死去,现在已经不怪你了。”
“你打死我吧,我死不足惜!打死我!”他说着就膝行到女子面前,握着她的手向自己的脸上打了过来。
后者却不住摇头,将手收了回去,看着面前的男子,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从没想要你死,我只想让我自己去死,只要死了,就可以摆脱这人世苦厄,但上天却偏偏没有成全我。”
“玉瑶……”男人泪流满面,抬头看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道:“不,是我不好,该死的是我!”
“好在我们现在都活着,否则也不会再有重逢的一天……”她说着又抬手在他的脸上擦了擦,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上天待我不薄,赐我重生。”
“春生……重生……”咀嚼着这两个字,沈文华吓了一跳,进一步的追问她道:“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春生将脸上的面纱拿了下去,昔日那张芙蓉娇颜之上刻下了一道痕迹,虽然已经不似以前那么狰狞,但却依旧让她的容貌大打折扣。
沈文华吓了一跳,喃喃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天我独自一人从家中逃出,父亲一路追我,要将我带回去,在我得知你说出了我们要私奔的计划之后,心如死灰,索性跳崖寻死。”
“是……”沈文华恍如被晴天霹雳击中,他忽的一个哆嗦,拿起她的手就又朝自己的脸上打了过去:“我该死!我不是人!我该死!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说着好像疯了一样,飞快的在自己的脸上拍打起来。
“够了!”春生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一直隐忍克制的泪水终于还是滑下眼睑;“够了,够了,我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再受折磨!”
“该死的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受折磨?”沈文华大哭出声,他跪在她的面前,一边哭着一边将脸埋在她的膝盖上,浑身颤抖不已:“对不起,对不起……玉瑶……我还以为你已经嫁入东宫,没想到……”
春生哽咽道:“我本不想与你相认,毕竟这世上不该有两个刘玉瑶,但是,我,我没忍住……”
从当初去沈府见了他开始,想要重逢的渴望如藤蔓一般在心底疯长,缠缚上她的心脏。
上次他去七皇子府上,在离开的时候,她甚至就曾用天青小轿暗示过他,天青色是两人最喜欢的颜色。
然而他似乎并未多想,直到今日他在街上,看着自己的背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就知道,有一种情感,越是克制,越会如毒瘤一般越长越大,直至深受其害!
“其实我也想过,东宫的人不是你……可我不敢去想,若不是你……那真正的你,在哪?”
东宫的太子妃和真实的她相差太大,最可怕的是,自己曾经在京中也闹的众人皆知,所以但凡是听过京中传言的,再和现在的太子妃接触一下就能明白,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但这种可怕的猜测一旦成为了事实,就会给刘家扣上欺君之罪的帽子,到时候整个刘家就算不会被诛九族,也总会有些人不能幸免。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对,对,对。”沈文华不住点头说道:“好在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玉瑶!”
“你不要再叫我玉瑶,省的被旁人听到。”她的手在男人的头顶轻轻抚摸,好想在宽慰一个受伤的孩子:“既然我现在叫春生了,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吧,不想再去在意和追究。”
“好!过去的都过去了!”
春生点了点头,又赶紧说道:“你快站起来吧,别跪着了。”
沈文华从地上站起来,春生又掏出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泪痕,忍俊不禁,轻声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呢?”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的泪都是为你而流光了。”
“难道我不是吗?”她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摇摇头,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蹦出了李律这个人来。
她想起李律当初在狩猎场时初见自己容貌的时候,那傻愣愣的模样和沈文华也极为相似,不管是飞扬跋扈的少年儿郎,还是他温文儒雅的诗书秀才,性格天差地别,但心中却都住着一个小小孩童。
“你快跟我说说,当初是怎么活命的?又是怎么回京城来了?还,还去了七皇子府上?他没起疑?他不可能不知道你和东宫的太子妃长的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