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父皇跟朕说过,耽搁了一个时辰,兴许有些地方的灾民正在饱受饥荒水患,兴许就有人死于非命,耽搁一天,兴许国就易主,根基动摇。”
贤妃摇摇头,整个人往他身上蹭了蹭:“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只要皇上您好好的,那臣妾的国家就没易主,臣妾的心也稳稳的。”
没有男人不喜欢听奉承话,而且还是从心爱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奉承话。
明晰帝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一下说道:“就你嘴甜。”
贤妃说着又去剥那帝王的衣衫:“臣妾伺候陛下更衣就寝吧。”
“不忙,你先给朕倒杯茶。”
她又盈盈起身去倒茶,不过这哪用得着她自己端茶倒水啊,已经有宫女从耳房端了茶水送进来,亲自送到她的面前。
贤妃接了过去放在桌上,扭头看那帝王一眼,背着他将自己的小指放在水中轻轻搅动了两下,指甲缝隙里的粉末马上荡然无存。
方才柔情似水的表情一时间变的阴骘而又狰狞,不动声色的勾起樱唇,唇膏的嫣红带着嗜血的味道。
她端起茶盏盈盈转身,脸上已经再次笑容弥漫,脚步轻移走上前去,双手将茶盏奉到那人面前。
“陛下请用茶。”
后者头也未抬,伸手要去接,她却一个闪避,躲开了。
明晰帝不解,抬眼看她,只见贤妃掩面娇嗔笑道:“陛下怎么答应臣妾的?喝完这盏茶,就早早就寝吧。”
“当朕老糊涂了?朕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明晰帝啧啧叹气,一边摇头说道:“越来越会糊弄老人家了。”
“臣妾不管,臣妾只当陛下喝了这盏茶就是答应了。”
“朕没答应就是没答应,万福安,你何时听到朕答应了。”
这边万福安也不由得局促起来,脸上笑容僵硬,看看贤妃,又看看皇上,搓着手道:“皇上……这让奴才怎么说啊,贤妃娘娘也是一片好意。”
明晰帝无法,只得说道:“好好好,早些休息就早些休息,总归明天早上得早起的。”
贤妃满心欢喜的将茶盏送上去,后者刚接过来喝了一口,眼角一瞥,就落在了贤妃的袖口上。
“这什么东西。”他手指一勾,将她袖中一块白色的绢帕扯了出来。
贤妃着急让他喝茶,将绢帕抢过来道:“不过就是臣妾的一块手绢,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陛下快喝,快喝。”
后者短促一笑:“手艺没有万福安的好,不过也勉强。”
“您都喝了臣妾好几年的茶了,才知道臣妾的手艺不如万公公啊,每回都要说说一次,这说的臣妾心里也是不好受啊。”
作势抹泪,攥着手上的绢帕擦眼角,冷不丁看到上面有黑色的墨汁,展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不过也得亏她反应迅速,急急将那绢帕揉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明晰帝看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就将茶盏重重放在了软榻上的矮桌上面:“既然是听惯了的话,怎么还这么大的脾气?”
说着就对她伸出手道:“拿出来,给朕瞧瞧,藏的什么东西?”
贤妃马上变脸,挤上一堆的假笑道:“就一块脏手帕陛下也要看吗!还真没您不想看的呢。”
明晰帝却不觉又加重了几分的语气:“朕没有跟你嘻嘻哈哈的。”
贤妃知道他是真的发火了,慢慢将袖中的手帕掏出来,眼看就要递到那位帝王的手上了,她却猛一下站起来,将那帕子就往桌上的鹤衔玉台的蜡烛上扔。
万福安眼疾手快,在差点被火苗吞噬之前已经先一步的夺了那帕子,手上甚至还被火苗燎到,不过因为动作迅速也没什么大碍。
“皇上……”万福安看一眼贤妃,毕恭毕敬的将那帕子交到明晰帝的手上。
贤妃已经吓的脸如猪肝色,从软榻上起来,跪在明晰帝的面前,飞快说道:“皇上!这不是臣妾的手帕!不是臣妾的手帕!”
后者也不看她,先打开手帕,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一张脸也是气的怒眉而竖。
半晌之后没听到那帝王说话,贤妃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一对上他那含刃的眸子,整个人险些瘫倒在地上。
“不知!羞耻!”
明晰帝从齿缝里挤出这四个字,赫然将手上的帕子扔在地上她的脚边。
这轻飘飘的一块手帕却好似千斤之重压在贤妃的心口上,她急的哭喊道:“皇上,真的不是,这真的不是臣妾的帕子,臣妾发誓!臣妾,臣妾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帕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怎么就在臣妾的袖子里了,皇上明鉴,明鉴啊皇上!”
贤妃说着已经抱紧了那位帝王的大腿,大有死活不撒手的架势。
从来没有对贤妃打骂过的人,几乎是一脚将她人给踹开,她倒在地上顿时泪如泉涌,抽噎起来不能自已。
万福安低眉看着地上的那块帕子,上面是两行小诗: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