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徇皱紧眉头,抓住常喜的胳膊猛的一拽,他人高马大的,险些将这瘦竹竿拉的下盘不稳倒下,忍不住有些怒不可遏:“你知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常喜继续浅笑。
李徇算是明白了,这场陷害的戏码之所以进行的这么顺利,倒不是敌人水平高,也不是太子没有防备。这么看来,竟然全是那位帝王的默认所造成的。
想他峥嵘一生,在明枪暗箭的夹缝中登上皇位,岂会不知太子遭人暗算。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稍加变通利用,他就可做收渔翁之利,除了沈苍勤这个心腹大患不说,就连太子……
“可恶!”李徇攥紧拳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四皇子殿下,您不要动怒。”常喜公公在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一定能有法子脱身。”
李徇点头,眼下他不在京中,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太子自己了。
很快,圣旨下来着四皇子李徇去守皇陵,归期未定。
此事传进百官耳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受到太子之事的波及,只的则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皇后坐在凤藻宫中,手上捻着一串佛珠,笑的也是心安理得:“没想到皇上倒是心软。”
“还不是因为那人是贤妃。”林嬷嬷有些不屑的冷哼道:“就是看在贤妃的面子上,皇上也得对四殿下从轻发落。”
“哈哈哈哈!”皇后大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将厚厚的妆粉夹出白色的纹络:“你这话真应该当着丽妃的面子说,让她自个儿听听,皇上对四皇子从轻发落可不是冲着她去的,也不是四皇子多让人器重,却是看在人家贤妃的面子上啊!哈哈哈!”
林嬷嬷见今天的皇后心情特别好,忍不住也多说了一句:“既然如此,娘娘何必再托病懒了身子?让丽妃掌管后宫琐事,一人独掌大权?”
“你不懂,此乃多事之秋,本宫避讳一点也是好事,省的皇上怀疑到本宫的头上。”
“是。”
林嬷嬷将一盏冰露送到皇后的跟前,后者抬手刚端到了嘴边,就听到外面有人急急前来通报道:“启禀皇后娘娘,今晚皇上去了贤妃娘娘的玉萝宫。”
手上端着的那碗冰露喝也不是,放也不是,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
林嬷嬷赶紧伸手将冰露接了过去放在桌上,一挥手让人退下了,这才又小心翼翼的询问皇后道:“怎么……皇上这会儿就和那位冰释前嫌了?”
皇后摇头,以她对皇上的了解,那人是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的,这次去玉萝宫,找茬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她到底是失算了,那位帝王前往玉萝宫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浓重,他今天难得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走到玉萝宫也不觉得疲惫困乏。
尚未进的贤妃的寝室就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哭泣之声,外头的人要往里面通报,后者却抬手阻止。
房门打开,只见一帘之隔,贤妃身着月粉的里衣正斜靠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默默流泪,事儿抽噎两声,却好像魂不守舍。
身边的宫女不免焦急的宽慰她道:“娘娘,您不要哭了,你要是再哭,奴婢们跟着也觉得心疼难受了。”
贤妃有抽了一下鼻子,倒是有几分血性:“我哭我的,你们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要哭丧?留着等我死了再哭吧!”
“娘娘……”虽是这么说的,那几个小宫女还真的哽咽起来。
只听贤妃又重重叹了口气:“我难受,不准我说话,我说话了,也不听,那还不准我哭了啊?我哭也要管着?”
“奴婢们是担心娘娘哭坏了眼睛,哭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你们担心我,谁担心皇上啊?我也担心他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唉,我这一天没去看皇上了,也不知道他冷了,热了,万福安能不能伺候好了,也不知道他想喝茶的时候,谁能递到手边儿。”
“娘娘日日伺候皇上,对皇上的饮食起居虽然上心,但皇上身边也不是没有奴才。”
“奴才又如何,跟你们一样,笨手笨脚的。”
“可不是。”一声雄浑厚重的男声从帘外传来,内室的人腾的站了起来,看向外面。
只见说话的人拂帘而入,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一国之君。
他已经上了年纪,两鬓斑白,因为这两年暴瘦的缘故,从前结实的肌理都变成了松弛的皱纹,只是那眼角的笑意依然和贤妃多年前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毫无二致。
“参见皇上。”屋子里的人乌拉拉的跪了一地。
贤妃却是赌气,背转了身子看向窗外,对眼前之人是看也不看,好像那人并不是一国之君,而是惹怒了千金小姐的某家公子。
明晰帝慢慢走过去,伸手在贤妃的肩头戳了一下。
后者冷哼一声,却的看也不看他。
只听明晰帝又道:“嘿,叫你呢,回过头来让朕瞧瞧。”
“皇上就当臣妾死了吧。”
“你若是死了,朕就把这玉萝宫赏赐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