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臣瞧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按照咱们州衙里头的规矩,各个衙门的进项,知州老爷须得拿三成,你上个月,怎么只给了两成?那一成,被你给克扣了,对不对!?”
“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
孙阿七心里狠狠的哆嗦了一下,似乎被人用大锤给抡了一记,砸的头昏脑涨,整个人几乎都懵了。
他伪造账本,联合亲信统一说辞,悄悄地把该给知州老爷的银钱克扣下来一成,从三成变成了两成,这件事确实是有,但哪怕是在他们这个群体内部,都算是绝密之事,除了他之外,只有寥寥几个亲信知道。
闻安臣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有人把自己给卖了?除了这一点,似乎再没有更好的理由,但问题是,孙阿七千想万想,也想不通为何他们会卖自己。
他心中急速思量着,脸上神色也是变得有些僵硬呆滞,呆了好半响之后,方才掩饰般的大笑道:“闻安臣,你扯什么淡?要害我,也要找个好点儿的借口!这算什么?老子还说你私自克扣呢!”
但哪怕是他手底下那些狱卒也都能看出来,他晓得很是勉强。他们心中也都生起怀疑,难不成,自家头领真是这么干的?
“都到了这一步了,怎么还不承认?”
闻安臣叹了口气:“这就是死鸭子嘴硬是吧?”
孙阿七色厉内荏的大吼道:“姓闻的,老子告诉你,你若是没有证据,老子定不与你善罢甘休,咱们总要去知州老爷面前,请他老人家评评理!”
“非要我说破是吧?”
闻安臣觉得有些腻歪:“孙阿七,你真觉得你干的那些事儿神不知鬼不觉?”
“还闹到知州老爷那儿去?告诉你,你要去,我便陪你去,我带着证据一起去,你放心,知州老爷要活活打死你的话,我是肯定不会为你求情的!”闻安臣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孙阿七的领子,逼视着他大吼道:“去不去?去不去?你有没有胆子跟老子一起去?”
他身材高大,孙阿七也就是到他肩膀那儿高,这一下子几乎把孙阿七给提了起来,孙阿七呆呆的看着他,竟是忘了挣扎。
“你忘了我是什么职位?老子是刑房书吏!整个秦州的案子都从刑房那里过,你这牢中的犯人哪个不是从刑房过来的?你牢中有多少人,每个月有多少新进来的,那些人的家世如何,能被你勒索多少银子,这些老子都是一清二楚!略算一算,就能知道你们这个衙门一个月入账多少!再比比你给知州大人的供奉,还算不出你从中克扣了?”
“证据确凿,你看看黎知州是信你还是信我,说啊,你他妈的去不去?!”
最后一句,如春雷炸响一般,吓得孙阿七气血翻腾,一颗心几乎要砰砰乱跳出来,脸涨得通红,身子却是冰凉,冷汗沁透了背部的衣衫。
孙阿七整个人都傻了,他万万没想到,闻安臣竟然是这么的出来的结论。
但是偏偏闻安臣说的极有道理,任是谁人听了都知道决无错处。
闻安臣素来谋定而后动,这几日看似无所事事,实际上是在搜罗证据,暗中算计,等到得到了确切的数据之后,方才一举发难。
他那边证据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孙阿七不识抬举,他立刻就会把证据交到黎澄面前!
孙阿七他们玩儿的这一套确实是能掩人耳目,但闻安臣思维何等缜密,只要仔细一推敲,立刻就能发现其中的隐秘。
孙阿七瑟瑟发抖,脸色青白,闻安臣一把把他扔到地上,冷笑道:“怎么,现在还要不要去知州大人那里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