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号这气象,真真是严整的很,规矩顶的好,下面的人也遵从,竟有几分军中的气象了。”
站在二楼的窗边,闻安臣瞧着下面的情景,回身笑道。
大车行的最北头儿,是一座南北不宽但东西很长的二层楼,这楼坐北朝南,体量又大,都是用大木大石建造,不甚精致,但极为气派。这里便是掌柜所在,账房所在,是整个总号的核心。所有的生意从这里接入,所有的命令也都从这里发出。
时不时有伙计从楼里出去,手中持着一张竹牌一张纸片,匆匆往某一座马厩中行去。
三十三座马厩,都是有名号的,如子一,子二,丑二,寅三,卯四之类。而各个马厩中,各个伙计和他们的马车,又各自有个代号。那竹牌上面,写的就是某马厩多少多少号的字样,一个竹牌,代表的就是一个车夫和他的马车。拿着竹牌,很容易就能找到人。而那纸片上,写的则是客户的信息:姓名是什么,家住何地,需要去往哪儿,大约几时用车……如此种种。
雇主来这楼里写了自己的要求,交了定金,然后掌柜便写了票子,从一边的架子上把竹牌拿了,让伙计拿着去寻车夫,把竹牌和纸片给他,而由于那些人大部分都不识字儿,所以伙计还会交代嘱咐一番。然后车夫拿着竹牌和纸片,去接雇主,当然,许多雇主直接就选择在大车行门口上车了。
雇主上车之后,车夫是要把竹牌交给雇主的,然后等这活儿完了,再把雇主送回家或者是送到指定地点,然后雇主把竹牌交回。车夫回到大车行,再把纸片和竹牌上交。
竹牌在这栋楼里,就代表这位车夫是闲着的。
整个总号的体系,极为完善。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贵号了,是你闻大官人的商号了。”
赵家大小姐笑吟吟道。
虽然笑着,但脸上终归掩不住一丝伤感。
这终归是她父亲辛苦经营出来的。
今日,赵家大小姐带着闻安臣来这里,在账房中两人把最后一笔账给对完,所有的东西也交接完,这就算是了结了。
当然,还得有州衙里头的一系列手续,不过那就不用赵家大小姐操心了,有闻安臣在,好办得紧。
理论上来说,现在闻安臣就是赵记大车行的东主了。
当然,出于闻安臣的要求,赵家大小姐并未将这个消息向外公布,这个‘外’,甚至包括赵记大车行那些大大小小的掌柜和管事。赵家大小姐表示很理解闻安臣的顾虑,她以为闻安臣是为了替黎澄保密。
在她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赵记大车行的大掌柜,依旧是赵纯,这个也没变。为此,赵纯还特意当着赵家大小姐的面向闻安臣表示了感谢。
有这几日的接触,闻安臣和赵家大小姐关系和和缓了不少,他对赵家大小姐也更增加了几分认识。原先以为她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但现在闻安臣知道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其实很多东西她看的很明白,只是不在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