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臣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他目光缓缓扫视一圈儿,深深的吸了口气,让心中激动的情绪缓缓平复下来。
他盯着众人,沉声道:“昨晚上看守奚云的是哪两个?出来!”
他背后毕竟有董鸣长在支持,也无人敢得罪他,他这么一说,便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闻安臣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正是昨晚负责看守奚云的两人之一。
“怎么只有一个?那个呢?”闻安臣之拧着眉头道。
这个名为耿四文的书吏看了闻安臣一眼,有些畏惧道:“他今日一大早就家里有事儿,说回家一趟。”
“回家一趟?他家有人来叫他?谁来的?你见了么?什么时候走的?”
闻安臣一连串的问题扔了出来。
那耿四文被砸得晕头转向,他似乎本来就是那等沉默寡言的性子,这会儿一紧张,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没瞧见,大约卯正三刻的时候,邹斯文他跟我说他家里有事儿,便直接走了。”
卯正三刻,也就是后世的早晨六点四十五左右。
邹斯文,正是走的那书吏的名字,他俩人一个叫耿四文,一个叫邹斯文,倒也是有趣得紧。他们俩性格也有点儿相似,耿四文就够沉默寡言的了,邹斯文比他还沉默寡言,一天到晚不怎么说话,而且神色阴沉沉的,见了谁都没个笑模样儿,也不怎么跟人来往。
刑房里头戏称这二位为‘二文’。
“也就是说,你没瞧见他的家人,只是他这么说了一句,是么?”闻安臣问道。
“是。”耿四文道。
闻安臣沉沉点头,没再说这个话题,道:“你把奚云死这件事的前后过程说说,说的越详细越好。”
“是。”
耿四文应了一声,想了想,道:“我本来还在睡着觉,卯正三刻的时候,邹斯文把我叫醒了,然后跟我说他家里有事儿要先走。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就走了。我也睡不着了,就出来走了走。这才想起来饿了,便出去吃了饭,回来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还得给奚云弄点儿回来,结果我进了屋,瞧见他还在睡着,旁边摆了个碗,里头有些吃食。我便以为他吃过了,是邹斯文给他端来的,就没在意。”
“结果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怎么一动不动啊?便过去看看,结果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死了!”
耿四文道:“我便喊人,大伙儿就都围过来了。”
闻安臣听完,眉头紧锁着,他看了看旁边,一个粗瓷碗就放在地上,里头还有半碗白粥。他又看了看奚云的嘴角,发现他嘴角和衣服上还有些白粥的滴痕。
耿四文道:“方才我掰开他嘴看了,嘴里还有粥。”
“就是这碗?”闻安臣指着那碗向耿四文问道。
耿四文赶紧点头。
“这是公厨的吧?”闻安臣问道。
这次是王大答话了:“正是,看这碗就知道是咱们公厨,这白粥我早晨还喝了一碗呢!”
顺天府衙门有自己的公厨,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单位食堂。
王大忽然道:“闻官人,会不会是有人在粥里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