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作今日早上,只怕林夫人早就尖声叫着让镖师们打上前去了,但这会儿,她受了这等讽刺之后,陈鲁分明瞧见她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只不过她很快又将那一丝怒意给压了下来,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挂满了微笑,笑道:“这位陈掌柜的,咱们之前确实有些误会,不过人家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是这个道理?今日小女子求见文公子,确实是有大事相商,还望陈掌柜的您通禀一声,小女子感激不尽。”
说着,盈盈行了一礼。
陈鲁是知道内情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淡淡道:“林夫人,何以前倨而后恭?”
林夫人当真是个极为能够隐忍的人,被他这般讽刺,也不动怒,脸上还挂着微笑,低三下四道:“之前小女子不知道闻公子的身份,多有得罪,现下小女子既然已经知道,这不就过来赔罪了么?还望陈掌柜的您给小女子一个机会,让小女子能跟闻公子好生赔礼道歉。”
她这般低三下四的说话,陈鲁觉得自己再刁难也有点儿没意思,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淡淡道:“闻公子,现在不住在这儿,你去城西的赵家客栈找找吧,他们应该是去那儿住了。”
林夫人心中有些不大相信,不过想想,他似乎也没必要骗自己,想来说的应该是真的。
她便又道了谢,方才离开,直奔赵家客栈而去。
已是黄昏,闻安臣正和谢韶韵,赵长宁,铃铛几个人一起吃饭,他刚刚从府衙之中回来。今日破了那个案子之后,孙思文被他几个儿子给抬了回去,这案子也就算是了结了,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散去,不出意外的话,闻安臣应该也会在龙安府声名鹊起。
而闻安臣和董鸣长两人,则是又回了府衙,董鸣长让人摆了酒席,在府衙之中亲自宴请闻安臣。
要说宴请,其实倒也没有那么高的规格,没有那么正式,两人终归也是这么久没见面了,在一块喝喝酒聊聊天,也是正常。这大抵算是朋友之间的小聚,算不上是正式的宴会。
两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天,说些闲话,吃完饭之后,董鸣长则是向闻安臣询问,自己该当如何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他这会儿已经是完全把闻安臣当成智囊了,闻安臣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局面自然就是龙安府的局面,现下摆明了龙安府里有人要对付他,而今日他刚刚上任,就碰到了一起三十年未解之悬案,这等事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相信要对付他的那个人肯定还有后续手段,董鸣长对此还是颇为忧心的。
而闻安臣则是只告诉了他四个字:静观其变。
首先,闻安臣先为他剖析了龙安府的局势,闻安臣虽然跟他是同一天到达的,也是今儿才来,但是陈鲁等人可是早早的就来了,也在这龙安府中打探了许多消息。因此,论起对龙安府的局势其了解的深入程度来,闻安臣比董鸣长要深得多了。
他分析了一番之后,很快便得出结论:要对付董鸣长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龙安府推官张诵。
接下来,他又为董鸣长介绍了张诵的情况,言道他是龙安府本地人,土生土长,又在龙安府经营日久,根深蒂固,势力极其庞大,绝对不可小觑。
闻安臣为董鸣长出了个主意:要对付张诵,绝对不能操之过急,不能现在刚一来就开始对付他,而要佯装做不知道此事是他在幕后操纵的样子,暗中寻找机会,抓住他的破绽,一击毙命!
对付这样的人,就是要快,稳,准,狠!断断不能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打他几下,那样只会让他提高戒备。
而要佯装样子,麻醉于他,而后一击毙敌,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反抗的机会,否则就有可能会被他翻盘。
闻安臣说的这番话,董鸣长听了,也很是信服,便耐下性子,安安稳稳的,打算先在这龙安府呆上一阵子,伺机寻找张诵的破绽。
其实闻安臣为董鸣长出主意出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他去做,董鸣长终归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手段也是很有不少的。若是在已经定好策略的情况下,还没法将事情办好,那他也未免太无能了一些。
闻安臣为董鸣长剖析了这些之后,该他做的事儿便是做完了,而后便是告辞。
董鸣长倒是也不留他,只是派人将他送了出来。
闻安臣出来的时候,发现谢韶韵和赵长宁他们还在府衙外面等着,一行人回了赵记大车行大车行货运分行龙安府分号。早晨来的时候这儿一片愁云惨淡,但现下,这种情况却是完全改变了,尤其是陈鲁赵纯这两个知道内情的,更是清楚,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在龙安府的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便不用再畏惧谁。
轮到别人怕他们了。
闻安臣回到分号之后,收拾了东西,而后便是带着大家出来,寻了一处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