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朕被方天定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三天两头喜欢问别人最近有什么战乱。恐怕从小就立志平定天下吧!难怪不想读书。
看着方朕的表情,方蒙知道成了,不,方天定知道成了!
放下手中刨土的小锄头,方朕摸着方天定的头,笑着道:“想不到我方朕的儿子有这么远大的志向,为父准了!”
方天定执意改名,不过是为了做回自己罢了。那里有什么雄心壮志啊。虽然前世是一个伪军事迷,但是打仗是要死人的!
其实方天定自己也很纠结,这个时代只有自己知道其后的一系列战乱,北宋的灭亡,但是自己似乎不能做什么。考虑了很久,方天定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方朕笑着道:“蒙……天定,为父给你找一堆兵书回来,不过你不看也不要紧,但是武艺,一定要学好。没有武艺,哪能平定天下啊!”方天定当年读书,被逼的跳井至今方朕都觉得历历在目毛骨悚然。恐怕在现代的话,他会觉得那口井比什么恐怖片恐怖十倍百倍。
方天定一愣,自己身体的前一个主人极度反感读书,但是自己却没有那么严重,虽然也不喜欢,但是也说不上讨厌。至于武艺,那恐怕真的得好好学一下,乱世之中,不会武艺,恐怕就是等死。
这三年,方天定也发现这桐树坞之中的男子竟然大部分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全是因为自己父亲,而聚集而来的亲朋好友。都受自己父亲的救济。
要不是知道内情,恐怕还以为众人是要造反呢,以武犯禁自古有之。
方天定踏出漆树林的时候,脑中诡异的穿过几个词语,方天定,方朕,桐树坞?
为什么总感觉那么熟悉呢?一个小小的村庄不应该在九百年后的世界留下名声才对。摇了摇头,方天定离开了。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
前世方天定自己最喜欢写诗,当然都是打油诗,也喜欢读诗,说不上疯狂,却也记得不少著名的诗词。最喜欢李白,喜欢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到了宋代,知道自己在江浙路,却突然喜欢上了烟花三月下扬州这句诗。果然是身处地域不同,对诗的体会也不同。
遥想李白游遍天下,后世所有人都想逃离压力,来一次远游。才发现游历天下竟然是每一个时代不变的追求。喜欢隐世的陶渊明毕竟是少数。
政和五年(1115)腊月,依旧是喜欢山水奇石的宋徽宗。
方天定,十五岁。
漆树林中,两白衣少年自林中激战,一盘龙枪,一方天戟。却都是小一号的。
方天定手一抖,枪尖传过方天画戟半月刃之上的小洞,随即猛然发力,挑飞方天戟,与之对战的表弟方杰也随之退后,不满道:“大哥,干嘛用这么大力啊,我的方天戟被挑断了很难修的。”
方天定翻手抖出一个枪花,将枪收到背后:“少要给我贫嘴,虽然我已近能战胜司叔叔了,但是力气还远远没有达到用枪尖就挑断方天戟的地步,你要好好的练武啊!”方天定总不能说十一年之后北宋就要亡了来激励方杰吧。摇了摇头正要收枪。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杰哥!不好了!”只见以为文弱少年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吼道:“爷……爷爷……爷死了!”
方天定一把抓住文弱少年的衣服喝道:“阿毫,你说的,可是真真的?”
方毫拉开方天定的手,大喝道:“快跟我走吧!”
熟悉的房间,陌生的格局,白绫飘散,烟香缭绕。
方天定不由落下了两行泪。
自己不是穿越来的吗?自己为何流泪?就算在前世自己也很少流泪。但是想到那慈祥溺爱自己的老人,方天定就忍不住流泪。
流泪的不止他一人,而是整整一屋人。几乎都是老爷子照料过的亲人或是救济过的邻里乡亲。
方天定那清泪流着流着,就变成了陶陶大哭。平日除却欢笑,其他情绪都埋在心底的方天定,竟然哭到最后都失声了!
方朕怒了,买不到药,医馆药店的人都说治疗伤寒的药被朝廷买走了!就算王寅拼了老命采药,最终都没能救回老爷子的命,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却因为没有药,急速恶化了,除却方朕王寅,其他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老爷子卧病在床,竟然就直接去世了!
灵堂上,方朕对着父亲的尸身磕了九个响头,额头流出了鲜血,那被磕的泥土地面也被磕的凹了进去。
方朕怒喝:“爹!方朕不孝,没能保护到你,但是今日当着你发誓,一定照顾一家老小周全,谨记今日一切,从此改名方腊!”
腊月送走了父亲,改名方腊,为的是承诺父亲孙儿们都不在受苦,要知道老爷子身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孙儿孙女三人。
方腊回头,看到抱头痛哭的三兄妹都看着自己,天定更是一副呆滞的神情,随机喝道:“天定,毫儿!男儿当自强,从今往后不准在流泪!”
耳边朦朦胧胧响起的声音,已引不起方天定的注意,方天定脑中只留下了一串词语。
方天定,桐树坞,青溪县,方腊,红巾军,一一二零年,方腊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