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进去之后看门的士兵还在议论着:“原来安西侯夫人真来了?嫁给安西侯之前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也就罢了,这怎么都成诰命夫人了也还不安生,竟然跑来和男人争当太子的老师,也不怕被人笑话!”
另外一个说道:“咳,这种女人就是好出风头,从前在人前显摆惯了,让她安分守己地呆在府里,她怎么能受得了,仗着自己有两下了,当然要出来得瑟了。”
“嘻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咱大晟朝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怎么可能容她一个女人当太子的老师呢,再了不起的女棋圣,真遇到男子中的高手,她也还是得低头认输,我们就等着看她灰溜溜地出来吧……”
展红菱不知道身后的人在议论什么,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和儿子在一起,但凡有人、有事敢阻拦,她都会想尽办法踢开。
相比于外面的人山人海,国子监里要静得多,除去前来参赛的人和所带来的仆人再就是主办这次比赛的官员们。
展红菱远远地朝琴和画两个比赛的场地看了一眼,心中竟然有些庆幸,幸亏自己这是下棋,办理赢一目了然,如果是琴和画,陈曼芯等人想要作弊实在太容易了,因为那东西的技艺究竟是高是低实在没有一个可以明确称量的标准,如果只是稍稍比别人高出一点,只消主判官的嘴偏一偏,你就肯定落选了。
她们进来后有专人进来,把两人带到参赛者的席棚内等候。
虽然太子择师表面上说不限官职、出身,可却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来到这里的都是在有点背|景的,而这些人中,女子竟然只有展红菱一个。
展红菱看着暗暗摇头,看来在晟国,女子的地位还是很低,据自己所知,京城中的才女并不在少数,可是敢来这里凑热闹的却只有自己,而自己还是因为有不得不来的原因,不然也不会硬挤着过来。
她和翠萝坐着等了一会儿,边人的人数都到齐了,棋赛便正式开始,按人数算了算,共要下五场,每胜一场后便跟其他胜者对决,直到最后决出最强者。
为了给展红菱助威,展陌和程彦也都来到这边的赛场内,两人以旁观的身份坐在侧边的芦棚里,看开赛前展红菱向两人那里看了看,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他们不用担心,然后便按号牌划分位置坐到对手面前。
说来也巧,她的第一个对手竟然就是张淑婉的哥哥张子焦,张淑婉死后陈家虽然有意把张家赶尽杀绝,但是有骆凤泽的袒护,再加上张家像儿子作官也算清廉,所以禀陈家还真找不到有利的借口,张家父子也就这样继续在朝堂中呆下去了。
见到自己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展红菱,张子焦也笑了,叹气说道:“虽然知道来这里就是凑个热闹,可是第一场就与安西侯夫人相遇,真是不幸啊!”
展红菱看着他也颇多感慨,算起来此人可是自己“儿子”秦平安的亲舅舅呢,可是他却全然不知,而自己也不可能让平安与他相认,所幸他们一家还都安好,九泉之下的张淑婉也该瞑目了。
“张大人,你我也已经多年不曾对弈过了,今日有这个机会,便不讲输赢,以棋会友吧。”
张子焦也答道:“好好,如果不是这次的机会,在下还真不可能再次与夫人对弈呢,那我们便以棋会友好了。”
两人便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下着,张子焦放弃了胜败之心,边下边和展红菱闲谈,展红菱便借机有意无意地说起平安来,让张子焦在不知情的病况下了解一点外甥的事情,这是展红菱能尽到的最后一点心了。
一局下完,不出意外地是展红菱战胜,张子焦坐在对面拱手,说道:“安西侯夫人的棋风还是一如当年般犀利,希望夫人能过关斩将,成为晟国易史上第一次女太子师。”
展红菱客气地回礼,道:“借您吉言了。”
听了她的话张子焦又叹气道:“想想妹妹如果不出事,馥轩也能和太子一起师从夫人,岂不也是一桩幸事,唉,天意弄人啊……”
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向观战棚里观战去了。
他的话说得展红菱伤感,当日张淑婉在与陈曼芯的争斗中落败,迫不得已葬身火海,而自己呢?能一直坚持到最后,如自己所愿认回儿子么?
她这里走神的时候,主考官许文渺已经宣布下一场开始,展红菱便起身又去寻找下一位对手。
赛棋实在是太费时间了,下到第三场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晚上,琴赛与画赛都已经结束,那边的太子师都已经甄选出来,而这边却还有包括展红菱在内的四个参赛者,还要进行两场比赛才能决出最后的强者。
夜里风凉,在外面下棋又招来大群的蚊子,众人被咬得受不了,便把场地搬进国子监的学馆中,无论是琴赛还是画赛那边的考官,只要愿意,都可以过来观战。
第四场比赛下了足足三个钟头,后半夜丑时,展红菱占胜自己的对手晋级到决赛。
这时能坚持在看棋的除了关心展红菱的展陌和程彦就是记录棋局的官员了,竟然连许文渺这个主考官都歪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需要宣布最后一场开始,许文渺才被记录官叫醒,过来确认了胜负,宣布展红菱与她同时晋级的太学博士的最终之战开始。
展红菱见那位太学博士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与年轻一起下棋到深夜,已经明显体力不支,她对许文渺说道:“大人,可否把这一局棋押到明日再战,我看这位老先生似乎十分疲倦,这样即便是妾身胜了也胜之不武!”
许文渺用眼角乜斜了她一下,说道:“规则就是这样的,一直到分出胜败为止,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部的衙门官员在等着结果,难道还要明天再重新聚一次么!”
这时那位老太学博士也道:“无妨无妨,安西侯夫人一介女子都能支撑,难道老夫这身子骨还不如女子么!”
见他对女子如此轻视,展红菱也不再客气,与他对面坐下开始最后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