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今儿个穿的鞋子是松糕云纹底,这种鞋底最大的特点就是松软中略带了点坚硬,因而大力之下格外容易落下印子,”她说着半抬起脸来朝嫣然一笑,“大公主可否将脚抬起来与臣女一瞧?”
嫣然一动不动。
梅月华也没有勉强她,只施施然站起身,“大公主既然不肯给臣女一看,那想来是默认了。只是不知大公主既然是不小心碰掉的,为何又偷偷将那小刀给踩在脚下呢?”
嫣然脸上的容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她微眯眼定定看着梅月华,冷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臣女并不想要什么,”梅月华淡淡笑了一声,“不过是希望大公主遵守诺言,保臣女和家父一把罢了。”
嫣然闻言略为讥讽的笑了一声,“本公主怎么不记得承诺过你什么?”
“大公主您就是贵人事多,”梅月华脸上的嘲意却比她还要明显,“您忘了在驸马派人于各府邸下帖子后,您特地将臣女召进宫,曲言暗示臣女今日只管给三公主一点颜色瞧瞧,您自会替我撑腰。若不是得您这一声承诺,臣女如何敢伸脚绊三公主。毕竟三公主虽不足为惧,但近日里谁人不知驸马对三公主疼爱有加?”
“但是我没让你伸脚绊她!”嫣然脸色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
梅月华笑了一声,毫无诚意的道歉道,“哦,抱歉,三公主神出鬼没的,臣女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近身,只能剑走偏锋了。再说若三公主刚刚当真摔了那一跤,大公主您的刀子只怕已经割上三公主的脸了。届时三公主毁了容,您只怕还要感谢我伸脚绊她。”
“若是我不答应呢?”嫣然周身再无一丝一毫的温柔大方,整个人阴森森的仿若恶鬼一般,“本公主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臣女这如何是威胁您?不过是在求您遵守诺言罢了,”梅月华闻言丝毫不怕,神容淡淡的说道,说着她话音一转,“您若不答应,那臣女自然只能先行去驸马面前负荆请罪了。只是臣女这胆子忒小,届时若摄于驸马威严,不小心说漏了嘴……”
嫣然胸膛一阵剧烈起伏,明显气的不清,半晌她才咬着牙一字一字道,“驸马若想做什么,本公主如何阻拦的住?”
“那自然只能看大公主您是不是尽心尽力了。”梅月华不咸不淡道,说着又似笑非笑的补充道,“大公主最好快些考虑,这眼见着宾客告辞的时间也要到了,大公主今儿个穿这一身,不会想只单单走个过场吧?”
“你有没有听说过,太过聪明的人总是容易早死?”嫣然凉凉看着梅月华冷道。
梅月华闻言却是嫣然一笑,“那只能说明那人还不足够聪明!”
嫣然不语,直盯了梅月华半晌,这才冷冷道,“好,我答应你。”
“如此便多谢大公主了!”梅月华提裙屈身一礼道。
“哼!”嫣然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梅月华也不以为杵,只在她背后淡淡道,“希望大公主万妄食言,否则臣女即便拼着一死也要将这些事告知于驸马。大公主想来是不希望有任何一丝的不美好落于驸马-眼中吧?”
嫣然脚步略顿了顿便扬长而去。
梅月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是凉凉笑了一声,自语道,“枉我以前还认为这京中只你一个是我的对手,如今看来,却不过是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蠢女人而已。”说着再次嗤笑了一声,跟着不紧不慢的缓步离开。
待确定人走远,凤凰这才从树荫中走出来,却是面色寒凉。她本以为刚刚不过是梅月华使坏,没想到竟是嫣然在背后撺掇的。她就说梅月华这人一看就极为聪明,如何会做这种明显不带脑子的事情,原来是手中有所倚仗,根本无所谓带不带脑子。
想到嫣然,凤凰心中又是一阵气怒。看来景慕帝那夜对她的警告根本没用,这女人是铁了心了想得到皇北天,而景慕帝那夜的话不仅没震住她,反给了她倚仗,因而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又是挑拨,又是暗中推波助澜的想要谋害自己。
还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不成!看来要狠狠教训她一顿才是。
带着这种气怒的心情,凤凰赶到了前面,因为那一个耽误,众女宾已与自家的夫君或是父亲集合到了一起。皇北天正面色淡淡的送着客,而在他的旁边,嫣然正一脸巧笑倩兮的站在他旁边,那架势直若她才是这府邸的当家主母一般。
凤凰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善妒之人,可看着那对仿若璧人一般站着的男女,却莫名就觉得扎眼非常。
皇北天听力一流,因而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凤凰的到来,他面上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淡淡的脸庞上顿时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凰儿,快过来与我一道送送诸位大人。”
这温和的一声仿若大地上卷起的第一缕春风,几乎是立时便吹散了那层层叠压的阴霾,刹那间,冰雪融化,大地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