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亲鉴,见信如晤。别来良久,甚以为怀。
闻汝日前斩敌枭首,退敌数里,如此大功,虽未能亲见,吾心同慰。
然,身先士卒虽乃鼓舞士气之必要手段,汝却更当保重己身才是。
今父上年岁日高,行事难免有所疏漏,汝虽立不世之功,但山高水远,恐不抵两位姊姊三言两语。
吾等姐弟四人,自小相伴而长,彼此自当最是熟悉不过。
吾虽不愿背后言两位姊姊之过,但实难忍两人专横跋扈之行事。
试问吾长居京中尚且如此,汝离京万里,又将如何?
凡事未到最后一刻,始存变数。
万望早作打算。
三姊,凤凰亲笔。
“殿下,您找我?”太子手下的第一幕僚,一个白面书生应传揭帘走了进来,恭手一礼,询问道。
正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的太子闻声停下脚步,抬手拿起案上的书信递给那书生道,“叶修,你看看这个。”
叶修恭敬接过,撩眼一看,面上立时凝重了起来。书信不长,他三两眼看完,抬眼问道,“殿下,可确认是三公主的笔迹?”
“是三皇姐的笔迹,以前我曾见过,”太子说着指了指信件下方的那个印鉴,“还有这个印鉴是小时候她过生辰的时候父皇赏赐的。羊脂白玉的质地,雕工栩栩如生,当时二皇姐见了也想要,私下里和她抢夺,摔在了地上,所以这里缺了一个角。”
叶修唔了一声,脸上的神情益发的凝重了起来,却是沉吟不语。
太子见状有些急,直接开口问道,“叶修,若父皇当真听从大皇姐和二皇姐的话,废黜我的太子之位该怎么办?”
“太子何以认为三公主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叶修闻言却是如此问道。
太子怔住,“这……”
“据在下所知,殿下您与三公主素日里关系并不甚好,何以她会突然给您写这样一封书信呢?”叶修冷静的分析道。
太子想了想,迟疑道,“你也知道的,我三皇姐这个人以前没什么脑子,像大皇姐和二皇姐欺负她这么多年,她也照样喜欢跟在她们屁股后面。而且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被欺负后来找我诉苦的,这给我写信诉苦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叶修闻言却是淡淡道,“我听闻殿下您刚刚用了‘以前’二字。”
太子点了点头,也不隐瞒他,“我上次回京陪父皇母后过春节,你没有一道去,想是没有听说,我这个三皇姐现在可是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若是以前的三皇姐,我倒是不怀疑她会有什么不良居心,可如今这个,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倒还真没什么底。”
“既如此,我们还是派人回京再打探一番才是,”叶修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我们当更加的谨慎才是。”
他说完见太子仍是愁眉不展,他作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幕僚,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不由关怀的问道,“太子可是还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太子吭哧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其实就算三皇姐背地里真打了什么小算盘,她这信中所言倒也未必是假的。你我共事多年,也当知道,我父皇对我一直不冷不热,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不顾你的劝告,主动请缨来这边疆平乱。我本以为打几场胜仗我父皇便会召我回去,谁曾料竟至今都没有动静。春节我回京,我母后在父皇面前哭的涕泪纵横,恳求我父皇将我留下,可结果我还是来了这边疆。所以若不是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就算没有我三皇姐的信,我也会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废黜于我。”
叶修跟随他多年,如何不知道这个中缘由?只是这事说到底是太子的家事,他就算再得太子青眼,也明白此事决不能妄加议论。
因而只能叹息一声,“太子您无须操之过急,陛下就算真的想废黜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您自被封为太子以来,一直谨言慎行,进退有度,这些朝中大臣都看在眼里呢。因而陛下就算是再不喜欢您,也不能一点都不顾及朝中大臣的反应。所以如今您首先该做的是平心静气,以免被人当枪使了才是。”
太子对自己的这个幕僚十分的信任,闻言这才颔首道,“便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