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北天嫌恶的拧着眉头将口中那甜腻腻的冷茶咽下去,却是不咸不淡道,“你记性这么差,我要是不天天寻个由头在你面前出个场,再过段时间你岂不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凤凰,“……”
搞了半天,这才是他天天往她这偏殿送东西的真正原因啊!
亏她曾一度还真的以为皇北天是担心她吃不惯用不惯宫中的东西呢!
自觉白费了感情的凤凰有些恼羞成怒,因而猛地从床上爬起身,嘴里咕叽咕叽的便是一顿猛催。皇北天本来打算慢慢喝的,而且这冷掉的枸杞红枣茶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也喝不快,可被凤凰这一催促,根本没法子,只能三两下将茶倒进肚子。
却不过刚喝完便被凤凰伸手给一把推出了偏殿。因而直到回到了三公主府,皇北天都没有想明白自己这又是哪儿突然惹得那小祖宗不高兴了。
翌日。
凤凰特地起了个大早去隔壁的寝宫给景慕帝请安,却不过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内里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啊——”
紧跟着便是重物落地声。
凤凰顿时也顾不得虎视眈眈瞪着她的小太监,一把推开了门便直直冲了进去,但见景慕帝正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位置距床直有一丈来远!而且看他那姿势分明就是他自己从床上滚下来的。
一丈来远的距离滚下来实在不算近,凤凰看着都觉得有些肉痛,不过她还是连忙堆叠起紧张担心的表情朝景慕帝奔了过去,“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一旁明显被景慕帝吓住的老太监此时也蓦地回过神来,跟着颤颤巍巍的跪倒在景慕帝的身边,边伸了手去扶他,边惶恐不安道,“陛下您没事吧?您可有哪里不舒服?可要老奴替您宣御医来看看?”
凤凰和那老太监说话间一左一右将景慕帝架了起来,却见他脸色发白,嘴唇青紫,被他们两人架着的身子更是哆嗦个不停。若不是能肯定身为帝王的景慕帝身上不可能有什么大的病症,凤凰还真的要以为他这是得了癫痫呢。
两人将景慕帝架到一旁的软椅上躺下,凤凰蹙眉朝老太监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父皇怎么吓成这样?”景慕帝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虽听不出在说什么,但那浑浊眼眸中的恐惧却是十分清楚明晰的。
老太监努力的想了想,却是摇头,实话实说道,“老奴也不知道,刚刚老奴若往常一般过来唤陛下起身,不过刚揭开帘子,陛下便尖叫了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凤凰闻言蹙眉,伸手替景慕帝把了脉,然后又细细瞧了景慕帝的神容面色,这才肯定道,“父皇这是受惊过度。”
“莫非是昨夜……”老太监似想到什么迟疑道。
凤凰猜测昨夜景慕帝虽没受伤,但肯定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过她也没细问,只于景慕帝身前半蹲下身,拉着他的手温声一下下唤道,“父皇,父皇,是儿臣啊,父皇,您看看儿臣,父皇……”
凤凰这一声声直唤了有一炷香还要多的时间,景慕帝因惊恐而涣散的眼神这才慢慢的重新聚拢了起来,他眸光颤颤的直看了凤凰半晌,这才略显迟疑的哑声唤道,“凰儿?”
“是儿臣,儿臣在这里呢,父皇您不要怕。”凤凰握着他的手半仰起头温声道。
景慕帝又怔怔看她半晌,这才慢慢点了头。
一旁外头的小太监喊来的御医见景慕帝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才躬身一礼走上前来。凤凰明显感觉景慕帝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后又缓缓松了开来。
被松开手的凤凰终于可以起身,她站到一旁,静静看着那个一夜之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的景慕帝,心中忽然有些感慨,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叱咤一生的景慕帝想来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有一天落到如此田地。
而且,他更不会想到的是,这噩梦般的一切不仅才刚刚开始,而且将一直,一直的伴随到他生命的终点……
凤凰慢慢闭上了眼,隐没于昏暗的寝宫内的侧脸于逐渐暴涨开来的晨曦薄光中慢慢清晰了起来,线条冷漠,棱角生硬,瞧着好似不忍,又好似决绝。
御医的诊断很快便出来了,和凤凰的诊断一般无二。御医开了些安神药,凤凰瞧了一眼,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开的略有些轻。不过这也好理解,毕竟中医之道本来讲究的就是细细调理,慢慢温养。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想法很好,奈何景慕帝的身体根本不配合。自那日清晨后,景慕帝的身体就仿若随手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的衰弱了下去。御医为此熬白了头,各种名贵珍稀的补药亦是流水一般淌入了景慕帝的寝宫,可景慕帝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起色,反日益沉珂了下去。
凤凰知道景慕帝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则是她一直下在景慕帝饭食茶水中的毒药,那毒药是她特别炼制,御医至今一无所觉,而一方面则是因为景慕帝自己心病未除。
——如今的景慕帝已然成为了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