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朝李慕福身一礼,巧笑倩兮道,“慕王爷,还请您务必替奴婢劝劝我家公主。这下雨天外头寒气这么重,以我家公主的身子是万不可久待的。您现在虽与我家公主有些龃龉,但还望看在驸马的面子上不要同我家公主计较。再说您也是知道的,我家公主本就是性情中人,平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又宛若亲人一般,您之前说那样的一句话难免会让她产生误会。说起来驸马平日里就是再与我家公主生气,也是绝不会拿我家公主的身子来置气呢。”
青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连口气都不带喘的。只是这一番话表面上听去好像是请李慕不要与凤凰计较,实际上却是暗讽李慕自己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现在还反过头来怪别人。
不过她这一番话最精彩的还是最后一句,这一点从李慕一开始还只是木着一张脸,直至最后一句却是突然满脸青白交加可见一斑。
李慕自然不能和一个身份低贱的小丫头一般计较,因而只能强自按捺住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扯了嘴角对凤凰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好一张利嘴。”
凤凰虽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大的过错,但尴尬肯定还是有些的,此时被青玉这一搅局,却是立时忍俊不禁,尤其在李慕嘲讽青玉牙尖嘴利后,青玉还一脸得瑟的挺了挺胸膛让她差点就没忍住喷笑出声。
“让慕王爷见笑了,”凤凰强忍了笑意对李慕致歉道。
李慕又不瞎,自然看出凤凰在忍笑,这让他心头又是一阵气怒,与此同时还有些郁结,这个死女人对个下人都要比对他好!
只是这种小家子气的话他实在是没脸面说出口,因而只能僵着一张五彩缤纷的脸,漠然道,“你还是赶紧回偏殿吧,要不然等下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还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呢。”只是再按捺,到底还是忍不住泄出了几分火气。
青玉一点也不怕他,闻言只佯装没听见,催促凤凰道,“对啊,公主,我们赶紧回去吧,您要是受凉染上风寒,回头驸马定然要命人打我们板子的。”
凤凰嘴角抽了抽。青玉这丫头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她怎么不知道皇北天还有这个闲工夫让人打她们板子?
暗地里瞪了一眼胡说八道的青玉,凤凰这才转眼望向李慕,笑道,“这里的确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我现在要回去,慕王爷要一道么?”虽然因为刚刚的事气氛弄的有些尴尬,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人家又是特地来看自己的,她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因而只能客套的邀请一下。至于去不去那就是李慕的事情了。
李慕今夜特地前来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因而虽然心中还有些愤愤,但还是佯装无事人一般的颔首道,“也好。”
凤凰闻言笑了一下没再多说,倒是一旁的青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打着伞径自就要扶凤凰先行离开,却被凤凰以眼神按住。
凤凰以眼神示意青玉等一下,自己则俯下身去,之前她那一巴掌不仅打掉了李慕手中的玉佩穗子,还打掉了他那把整天不离手的玉骨折扇。折扇扇面糊的是鲛纱,不沾水,因而虽上面提了字倒也无甚大碍,只是那扇骨却是碧玉做成,此时断了两根,显然是无法再用了。
凤凰有些惋惜的看了那折扇一眼,李慕的东西自然是顶金贵的,结果却被自己给一巴掌毁了。她站起身有些抱歉的朝李慕道,“抱歉,将你的扇子弄坏了,我回头赔你把一样的吧。”
她说完李慕却是撇了下嘴嘀咕道,“这扇子全天下仅此一把,你到哪里去给我弄把一样的?”他说这话倒没有其他意思,纯粹只是因为知道这扇子稀罕不是能随便弄到的。
凤凰闻言拿着折扇的手却是一顿,随后又淡淡笑开,“为什么弄不到一样的?”
李慕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再次被凤凰给抢了话头。
“我知道你这折扇金贵。扇面看着是鲛纱,但却不是普通的鲛纱,而是素锦鲛纱,只巴掌大小的一块便抵得过万两黄金。扇骨也不是普通的碧玉,而是烟云翠,价值连城,百年也难得一块。不过最珍贵的还是这鲛纱上的字,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是无为真人的真迹。据说无为真人乃是半仙之体,飞升指日可待,因而他曾经流传在民间的笔迹哪怕只是无意义的一个字都珍贵不可言述,更别说是提了这样完整的一首诗了。”凤凰神色淡淡的将手中的玉骨折扇的来历一一道出。
李慕听闻却是大惊,他这折扇的确珍贵非常,但寻常人根本无法看出这其中的门道,尤其是那无为真人的真迹。无为真人入道前只是一个小村落有才华却郁郁不得志的教书先生,一场天火将那村落焚烧殆尽,无为真人侥幸逃脱,因缘际会入了道,后来他云游天下,只传道不留字,因而他的真迹才会既真又稀,等闲人无法识得。
“你,你怎么会认识无为真人的真迹?”李慕有些结巴的震惊道。
他这折扇用了多年,能道出其中名堂的屈指可数,自来到景慕后,也就和他合作的皇北天和柳飘二人能看出。柳飘常年淫浸琴棋书画一道,能看出自然不稀奇,而皇北天身份不一般,又常年东征西战的,见识广博也属正常。
可凤凰一个养在深宫的女子如何会知道?要知道别说这真迹,就是无为真人这四个字,很多闺阁小姐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呢。
凤凰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却是轻轻哂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你看,你说我对你始终抱有偏见,可你面对我的时候,不也总是傲慢的自觉高我一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