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总算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原以为出了中秋宫宴上那档子事后,自家老爷只是进祠堂却从未开口怪罪于她,那么只要她还操持这个家一天,她的平妻之位就跑不掉,左右不过推迟一段时间。可如今,她却那么笃定了。
她甚至怀疑,自家老爷是不是跟眼前这老婆子说了什么,不然为何这老婆子为何会如此说。
就在周姨娘还未从这个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宇文悠然紧接着的开口,却让她心中更加的不妙。
“祖母,当家应该很难吧?”
宇文悠然像是没有看到周姨娘突然瞪过来的眼神,继续说道:“筠儿虽然现在还不懂,但相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当家要上至祖母父亲的吃穿用度,下至每个下人的温饱冷暖,应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老夫人赞许的点点头,暂时将周姨娘晾在一边,开始专心点化难得开窍的孙女,“筠儿说的不错,我们女人虽不能如男人一般位列朝堂,可对女人而言,这后院却未尝不是另外一个朝堂,只有这后院安宁了,男人才能无后顾之忧,专心朝事,为国效力。若是这后院起火了,家都快没了,你说男人怎么能不分心。”
宇文悠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顺势说道:“就像这次,我和妙玲的事定然让父亲伤心了。”
宇文悠然不去看,也知道周姨娘此时看向她的目光定然想要掐死她,她就是要这么做,不能让这件事情简简单单的就此揭过,她还不知道要在这个家待上多久,哪怕是一天,她也不想有人碍手碍脚,没事找事,既然老夫人已经有了意向,那她就在旁边加把柴。
果然,老夫人当即就一锤定音,“这次事情与你无关,此事若真要追究,周姨娘首当其中。我看,周姨娘也先将手头的事情放下,专心的将二小姐教导好,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想必相府的管事这些年也不是吃白饭的,不至于离了周姨娘,相府就彻底的瘫痪了,若真是如此,那还是趁早换了这些管事。”
说到最后,老夫人看着周姨娘一脸的不可置信,还追加了一句,“周姨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周姨娘紧咬牙关,待嘴中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腥甜之味,这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却不肯就此妥协。
“妾身也知平日在对玲儿的管教上有些疏忽,往后会格外注意,相府的管事自然是个中翘楚,平日里并不需妾身多费心,只是府中事情驳杂,料理起来破费心神。母亲您的身子本就有恙,太医再三叮嘱过不可过多操劳,季妹妹常年来偏爱容貌不喜操劳,至于各位小姐……”
说到此处,周姨娘一脸的为难。
季姨娘听周姨娘提到她时,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眼老夫人,见老夫人脸色虽不愉,但此时并未多加注意她,悄悄的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做一个隐形人。
老夫人知她说的是事实,可此时越是如此,老夫人越是不肯就此作罢,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这相府上上下下还就你合适。”
周姨娘尽管心中却是这么想,但却表现得一脸惶恐,“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周姨娘越是狡辩,老夫人越是下定决定,“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我主意已定,从今日起,你好好管好梦妆院和兰馨院,其余的就不用你操心了,至于其他的,我会看着安排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
周姨娘依旧不死心,“可是……”
“姨娘放心,筠儿一定好好从头学起,绝对不会让祖母操劳的。”
宇文悠然此话一出,就将周姨娘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一时半会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老夫人微愣之后,双眼放光,若说开始陶妙筠提起要从头学的时候,她只道是这丫头哄她的理由,此时,陶妙筠再次提起,她才真的开始重视。
看来,这丫头是动了真格下定了决心要学持家之道,这可是个好兆头。不需学精,只需学个皮毛,往后嫁入皇家,她也能放心许多。
老夫人心情激动,迫切的想要知道孙女的真实想法,当即就下了逐客令,“好,此事就这么定了,筠儿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季姨娘的目光从宇文悠然身上掠过,并没有多做停留,带着陶妙淑、陶妙琴起身告退,也间接的堵去周姨娘留下的理由,周姨娘只得起身,不甘的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但她却不肯就此作罢。
待众人离去,老夫人让屋子里的人退下,只单单留下宋嬷嬷一人,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起这个让她有些不认识的孙女。
面对老夫人的目光,宇文悠然很淡然,也很坦然,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浅笑。
最终,还是老夫人先开口,“你真的是我的筠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