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第一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着,此刻白颖婷的心情像到点的红灯,每一次的心跳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她强烈不安的搅动着双手,嘴里无意识的念着:哲修哥,你千万不能有事。
凌哲修在赶来婚礼的路上与一辆货车相撞,因为事发地点没有监控探头,肇事车辆已经逃跑,当时有一位目击者目睹了整个过程并打了120送凌哲修到医院来,白颖疏和凌父凌母赶来的时候目击者被带到警局做笔录,警方希望可以找到肇事者。
“颖婷,你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喝点粥吧!”白景瑞自婚礼结束后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白颖婷一副呆愣愣的模样,穿着婚纱杵在医院的椅子上,双目涣散,毫无神采。旁边的凌父和凌母相互依偎着,他们就只有凌哲修一个独生儿子,沉痛焦急的心情只多不少,哪里有时间顾得上安慰颖婷。
“我不想吃。哲修哥他一定也饿了。”她怎么吃得下去,白颖婷摇摇头。白景瑞无奈,手术已经进行了七八个小时,内科外科脑科的医生换了好几批,始终不见凌哲修有脱离安全的迹象,白景瑞不禁浓眉皱起,叹息未断,不单单是为了凌哲修,更多的是心疼小女儿。今天本该是她的新婚大喜,却在充斥着消毒水冰冷无比的医院渡过,隔着老远都可以感觉到死亡的味道。
人生的大喜和大悲莫过于此,前一刻白颖婷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下一秒就好像在地狱边缘徘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
“颖婷,你这样……”此时此刻白景瑞深深的为白颖婷而担忧,她以为自己是偏心颖疏,事实上在不知不觉中白景瑞已然做到了不偏不倚,甚至在颖婷暗地里做下许多对不起颖疏的事情选择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这便是对颖婷最大的偏心,可惜,她却一点都不自知。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显示灯灭了!
白颖婷以及凌父凌母脩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穿着无菌衣和戴着口罩的医生,几人异口同声的问:“医生,我儿子(哲修哥)怎么样了?”
领头的医生除了口罩,神情凝重的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颖婷好像被人砸了一记闷棍,脑子昏昏沉沉,心跳的飞快,她就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呼吸节奏。
凌母当场昏了过去,凌父虽然在商场上是八面玲珑,游刃有余,毕竟上了一定的年纪,却也是一下子懵了,稳住了凌母的身体,医生赶紧对凌母进行急救。
为凌哲修进行最后一拨手术的男医生面带遗憾的道:“请节哀顺变,病人在十一点整的时候因颅内失血过重抢救无效死亡。”
死亡!这两个字重重的砸在白颖婷心上,她精神恍惚的冲进了手术室,凌哲修安然的躺在手术台上,他的身体十分干净,甚至于五官依旧俊朗,看不见一点血迹,好像睡着了一般的安静。当然,护工已经为他做过了清理工作。
白颖婷伸出颤抖的手,探到他的鼻息之下,自欺欺人:“哲修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你答应过和我结婚,会照顾我一生一世……我不信,哲修哥,他们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想逃婚,那好,我不逼你,我再也不逼你了,你醒醒好吗……嘤嘤……哲修哥……”她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哭腔,豆大豆大的眼泪滚滚落下,打湿了精致的妆容,美丽洁白的婚纱。
她不愿承认,凌哲修已经没有呼吸了。白颖婷扑到在凌哲修渐渐冷却的尸体上,久久不肯放开,她哭的肝肠寸断,仿佛只有哭声才能宣泄这种痛苦。
一时间,手术室里全是一片抽噎哭泣之声,充斥着哀沉和悲伤。
白景瑞一直以为颖婷是个倔强坚强的性子,谁知却不尽然。她哭倒在凌哲修的怀中,任人怎么动都不肯挪动半分,嘴里不断的说着呓语,近乎痴缠。众人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发泄。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新娘在结婚当日得到新郎的死讯,还能不崩溃的道理!
白颖婷太在乎凌哲修,太爱他了,以至于在没有得到他的日日夜夜反复的相思,在得到他的日日夜夜反复的不安,不安的是时时刻刻担心失去他,害怕凌哲修被人抢走。她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现在她的世界一片黑暗,仿佛置身于地狱的第十九层,没有光明,她将再也没有办法重见阳光。
“哲修哥,这是不是老天对我惩罚,惩罚我不该以这种卑鄙的方式得到你。我白颖婷这辈子永远得不到最爱的人……我错了,我不该逼你和我结婚,那么你不会出车祸,我宁愿远远的站在角落看着你,也不愿和你从此阴阳永隔……”说罢,白颖婷竟萌了轻声的念头,她从凌哲修尸体上站了起来,一头向旁边的墙壁栽了过去。
“颖婷,不要!”白景瑞一看情形不妙,这个傻孩子,他不知该说她是脆弱还是坚强,说她坚强,却忍受不了没有凌哲修的生活。说她脆弱,却有勇气面对死亡。他及时拦住了颖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白颖婷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