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女孩儿却不想就这么罢休,气愤道:“刚才来时在殿门口遇见,你就作弄我说我胭脂花了,害我跑回轿辇里找嬷嬷借镜子看清楚了才敢进来,你趁机抢了第一个觐见!宋采蘩,你好生恶毒!”
那叫宋采蘩的女孩儿朝她扮个鬼脸,嘻嘻笑道:“我随口一说你也信,张眷姐姐,你未免也太好骗了!”
“你!”张眷显然口舌远不及宋采蘩,登时满面通红,一拍桌子,就要发作。
苏如绘见势不妙,只得出面打圆场:“两位姐姐,可是尚书令宋英大人与威远伯张子仪的千金?”
“是啊,你又是谁?这次入觐一共五个人,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霍太师的孙女,剩下苏如海和周之南,谁是你爹?”那笑嘻嘻的宋采蘩蓦然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苏如绘心道,原来这间偏殿隔音如此之好,刚才内监高声禀告,这两人居然没听到:“我叫苏如绘。”
“哦,是苏如海的女儿。”宋采蘩口中说着,目光扫来扫去,半晌扑哧一笑,“张眷姐姐,刚才你说我生的不美,现在却来了个比你更美的,唉,估计除了霍太师的孙女,最好看的就是她了。”
张眷本已在默默喝茶,闻言立刻目光不善的打量着苏如绘。
苏如绘在心底暗骂这宋采蘩多事,口中却不得不出声,免得张眷傻呼呼的就把自己当对头:“你们说的霍太师的孙女很好看么?”
“去年元宵节时我见过霍清瀣一面,比你好看多了。”张眷立刻横了她一眼。
苏如绘庆幸她提到霍清瀣时满含酸意,似乎不再独独讨厌自己,谁知宋采蘩又道:“霍清瀣比我们大两岁,听说她进宫主要是陪几年太后,然后看看是不是代替她姑姑去伺候皇上的。”
张眷看着苏如绘的目光,再次充满敌意。
霍清瀣的目标如果是做皇妃的话,那么显然不再是想做未来皇妃、甚至皇后的张眷的敌人。除了霍清瀣,现在到场的三个女孩儿里,最出彩的无疑是苏如绘。
其实这倒不是苏如绘真的最漂亮,入宫陪侍太后与皇后,五个女孩儿均是仔细甄选出来的,又全出身大家,自然都差不到哪去。
其中宋采蘩圆脸,大大的眼睛,睫毛极长,眉如翠羽,唇似染朱,两颊白里透红,一望之下便使人心生亲切,倒是三人里看起来最可爱的。
而张眷鹅蛋脸儿,一双丹凤眼,眼角斜飞入鬓,着一身淡紫色衣裙,小小年纪已显出妩媚之意,论美貌,与苏如绘不相上下。
三个女孩儿各有千秋,单论容貌,难分上下。只是苏如绘胜在大气端庄,又坐在三人中间,一眼看来,倒仿佛以她为尊似的,才让另两个女孩儿心生不服。
宋采蘩显然是个心思伶俐口齿便捷的女孩儿,她瞧苏如绘不顺眼,自己不正式出面,三言两语,当面便挑唆的张眷记恨上了苏如绘。
对于这一点,苏如绘只能在心中哀叹。在来之前,苏家早就将这次一起进宫的同伴调查了一番,宋采蘩出身宋氏嫡系,亦是门阀之一,而且宋英与苏万海政见不和,彼此攻讦之事没少做。宋采蘩家学渊源,刚觐见完皇后,立刻开始延续两人父辈的斗争。
至于张眷,身世却比宋采蘩还要显赫些,单从姓氏可知,她是太后的嫡亲侄孙女。张氏虽然是世家,这两代却大多平庸,这也是太后当初执政时并未大肆封赏娘家的缘故之一,毕竟朝政最终还是要还给今上的,以太后的智慧,扶不起的阿斗就算一时上位,免不了还要灰溜溜的下台。
因此张氏原本只有两个得爵位的人,即为敬国公与穆宁伯。
然而张氏旁支却出了个能干的,便是张子仪,少年从军,从什长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而且他还有一次救驾的功劳——在一次春狩中,今上追赶猎物时,被一只斑斓猛虎扑到近前,当时今上骑的乃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周围侍卫一时未能跟上,危急之时,却是张子仪临危不乱,远远一箭发去,生裂虎额不说,箭势还将猛虎带出数步。
今上当场赞他箭技“乃朕之由基也”,由于太后贤德,而张氏又只有这么一个能出手的人物,再加上救驾之功,今上对张子仪极为恩宠,这次甄选时,内监第一个去的便是威远伯府。
至于还没到的两位,一个霍清瀣,太师霍德嫡孙女,四妃之一贵妃霍氏的侄女,人还没到,美貌之名已经传到了。最后一个是周之南的女儿,却是皇后侄女。
苏如绘喝了口茶,百无聊赖的等待着,还不知道这五个人,有几个养在太后身边,几个养在皇后膝下,需要等人齐了,才能清楚。
这间偏殿的隔音果然很好,三人默默喝了半晌茶后,门一开,宫女又引进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