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梦,大约一时魇着了。”苏如绘翻身从枕下抽出手帕自己擦了擦汗,疲倦道:“你下去吧,没事。”
秀婉犹豫了一下,她白日帮着苏如绘安置箱笼忙了一天,确实是困倦,便劝了一句“小姐明日还要侍奉太后,还是要好好歇息才是”就退了去外室。
好在苏如绘再次睡下后倒是香甜,天蒙蒙亮时,她忽然惊醒,想起来母亲曾打听到,太后起的极早,连忙撩起帐子叫秀婉。
秀婉这时候已经起来了,洒扫宫女本来就是起得最早的一批人,她捧进清水服侍苏如绘梳洗毕,正要为难的表示自己不会梳头,却见苏如绘坐到铜镜前,拈起篦子三下两下,便挽了两个丫髻,手脚利落的从首饰盒里挑了几样插上,接着催促秀婉替她开了箱子。
苏如绘想着太后既然是喜欢华丽些的装束,衣裳也该是喜欢艳丽的,于是拣了一件鹅黄襦裙,外罩浅绿半臂,又在腕上套了一个金丝圈儿,对镜细照,又在眉心点了一点朱砂,才定下来。
这时候秀婉已将简单的早膳摆了上来,不过是清粥与几道腌制的小菜,秀婉好意,又另外准备了几份点心。谁知苏如绘一见点心,立刻想起昨天三皇子甘棠“赔礼”的那块海棠凉糕,脸一白,差点儿没吐出来,顿时没了胃口。
她匆匆喝了几口粥,便理了理裙摆,问秀婉道:“可去看过周姐姐?”
“周小姐刚才也起来了。”秀婉并非没眼色之人,苏如绘自己梳发时她帮不上忙,便先去隔壁向秀英打探了一下周意儿的动静,接着回来准备早膳,此刻连忙道,“小姐要去德泰殿了吗?”
“不错,既然周姐姐刚才起来了,那我去找她。”苏如绘走出小院,恰好隔壁周意儿也装束停当,袅袅步出,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鹿鸣台到仁寿宫正殿德泰殿不算太远,秀婉与秀英提了盏风灯,引着两人穿过整洁的宫道,道旁不时看到有宫婢匆忙而过,见到两人,有人欠身行礼,有人却不予理会。
两人见早起的奴婢极多,都是惴惴,生怕太后已经起来,自己却迟迟方到,却是丢脸的厉害。
好在太后起的其实也不是太早,两人在德泰殿外等了半柱香,东方晓色已然破云而出,一名宫女才走出来,告诉她们太后起了。
两人自然赶紧求见。
这次太后见她们便是德泰殿,嘉懿太后今天的装束比昨天要隆重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狡诈而顽劣的甘棠不在,今天太后倒是用了更多心思关注她们。尤其注意到了周意儿耳朵上的一对翡翠坠子,那对坠子水头极好,将周意儿脖根都映成淡淡的碧色。
“禀太后娘娘,这对坠子是家母所遗。”周意儿小心的回答着太后有关这对坠子从何而来的问题。
太后点了点头:“书香门第,东西就是不同。”她说着转向一旁被冷落半晌的苏如绘,“听说你这丫头虽然是武将的女儿,却是女史薛紫暗的得意弟子,也算是咱们宫里的小小才女了。”
太后话音未落,苏如绘立刻瞪大了眼睛!
得意弟子?
才女?
那叫临阵磨枪好么……再说,原本家里打探来的消息,她最有可能被皇后留在未央宫的!自然要好好琢磨皇后的喜好。
谁能想到,最后她却被皇后分进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