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着一点他眉心道:“哀家就是要拿你做个例子,让沛儿与荣寿都晓得你那些淘气的事,免得他们跟你们学坏了——还有然儿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沛儿千万莫要学你这两个哥哥,要学,得看着太子!”
“沛儿知道了!”甘沛依在太后身边乖巧道,甘然原本静静站在一旁,闻言也不禁出声替自己辩护道:“皇祖母是要教训三弟,怎么还要拉上孙儿?”
“你三弟淘气,你难道不淘气?贵妃养你养的可是心惊胆战,你自己说说,淑妃可曾担心过她的儿子独自在荷塘边徘徊?一点儿事都不懂,哀家这不是正要拿你们给沛儿与荣寿提醒么?”太后此刻心情很好,打趣道。
霍贵妃听了却是眼眶一红,将头转向别处,甘然笑嘻嘻道:“孙儿是看出来了,皇祖母是怨着咱们功课忙,有几日没去仁寿宫请安,特意敲打咱们来着,三弟,咱们旁的多说无用,赶紧想个法子给皇祖母赔罪才好。”
甘棠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我只当皇祖母是不疼孙儿了,却是因为这个,皇祖母,您不知道太师他老人家的功课有多重……”说着就要撒娇让太后下懿旨,教霍德给他减免功课,霍德原本只教导太子,不过甘霖十二岁起上朝听政后,霍德便隔一天才为他讲解两个时辰功课。而长泰帝因霍德将甘霖教导得极好,加之如今朝中不算忙碌,也将其他皇子的课业划了过去,让他兼顾。霍德此人为师极为严格,丝毫不假情面,甘然、甘棠这两人均无太子那般好学奋进,都是叫苦不迭。
沈淑妃听儿子老调重弹,这般不求上进,细细的蛾眉顿时皱了起来,太后却是笑出了声:“你为这件事情从启蒙开始就缠着哀家,如今都快就藩的人了,还这么惫懒,这叫你父皇母妃以后怎么放心你去藩国?别到时候与你那不争气的皇叔一样,无人就近管束,成天游手好闲,被监官弹劾上来,到时候皇祖母可是不依,不管你的!”
太后所言的不争气的皇叔,正是当初苏如绘与郑野郡夫人在长泰廿五年最后一天宫门前遇见的那位赵王,半个月前,监官上了明折,弹劾赵王在赵国荒淫无道,强抢民女,好声色,乐嬉游,马踏青苗,不思贤明等等,引起朝中百官愤慨,长泰帝亦觉颜面无光,正下了旨意传他回都解释。
苏如绘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大快人心,不过转念一想,长泰帝是传而非拘,怕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多不过敲打一番罢了,便懒得多关心。此刻听到太后这么一说,许多人都在心里嘀咕莫不是赵王这次入觐是要被重罚了?
沈淑妃却没工夫理会赵王,她听到就藩二字,脸色顿时一白,周皇后却是舒心一笑道:“可不是?三殿下,霍太师乃是陛下的师父,学问品德都是极好的,殿下可不能偷懒,要好好跟着太师学,两年后就藩,也做个贤明之王。”
这番话说的甘棠眉头微皱,但他惯于掩饰,撒娇道:“母后,霍太师确实大才,否则何以将太子哥哥教导得这么好?但棠儿生性愚钝,哪里能和太子哥哥比?母后这么说,实在让棠儿惭愧,连做太师的学生都不敢了,不如母后帮棠儿换个老师罢!”
周皇后顿时一噎,自长泰廿六年的风波后,虽然她后位依旧稳固,太后处理完辛才人引发的巫蛊之事后,也将六宫之权还给了她,但宫权却已经不似从前那样掌于皇后一人之手。长泰帝因沈淑妃在长泰廿五年除夕夜宴上的镇定表现,特意开口,让沈淑妃协理后宫。
这几年下来,沈淑妃母子不复从前的战战兢兢,竟隐隐间有些心思不对,这些周皇后自是看在眼里,今日终于从太后口中听到就藩二字,她自是心中愉快,便不遗余力的敲着边鼓,企图将此事一口咬死,也是暗示沈淑妃莫要再起心思。
哪知甘棠这么一说,却仿佛是周皇后炫耀太子聪慧、贬低甘棠愚钝一样。虽然周皇后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比谁都更适合做储君,但身为嫡母这般说话,总让人觉得她厚此薄彼,顿时有些尴尬。
却听太子轻笑一声道:“三弟又胡闹了,皇祖母别听他叫苦,见了太师,他可是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出来,霍太师如今喜欢他可比喜欢孙儿还多呢!”
甘然目光闪了闪,也道:“三弟嘴甜,太师自是喜欢他。”
“是么?哀家的棠儿从小就惯会哄人,连哀家都常被他说得止不住笑。”太后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芙蓉清波亭中顿时响起一片陪笑声,如此说说笑笑,将此事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