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念梦姑姑可说过卫九歌在宫里是否与永信宫的淑妃发生过冲突?”苏如绘惦记着七年前迁居春生殿时甘棠的要求,追问道。
“这个还用问么?”甘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霍氏好歹还是世家出身呢!”
甘然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苏如绘却听出了他的意思,俨然被内定为下任太子妃的小霍氏出身世家,而她都不愿意屈居其下,更别说卫九歌那样的身份了,沈淑妃乃西凉沈氏嫡女出身,卫九歌的出身、教坊的经历以及她从一品夫人的位份,在沈纯眼里都是该千刀万剐的。
“虽然不知道卫九歌究竟为何失宠,但她已经疯癫,甘美有那样的母妃,确实不如记在位份低一些的许氏名下。”苏如绘没理会甘然话中的调笑之意,凝眉思索着,“只是卫九歌出身固然让人不齿了些,到底也是宫里正经兽了宝册的夫人,太后对他冷淡也就罢了,毕竟有那样的母妃很难得到太后的喜欢,但……陛下为什么也不怎么注意他呢?”
甘美已经十二岁了,到现在都没有住进嘉木宫,没有正经的师傅教导文武,尴尬的与许氏一起住在后宫,身为父亲的长泰帝却也不管不问,想一想当初璎华夫人的盛宠,由不得人不冷心。
“念梦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所以我同她打听了一件事。”
苏如绘看着他,甘然讥诮的笑了笑:“我向她打听了许氏是什么时候被册封为妃嫔的?结果你猜是什么时候?”
不等苏如绘回答,甘然自己说了出来:“许氏原是尚仪局正六品女官司仪,于长泰十九年八月受册为淑人,这时候甘美已经诞生,据说是因为许氏偶然承宠,因父皇酒醉忘记吩咐,便未记入彤史,结果珠胎暗结,一直到甘美诞生才上达天听,甘美满月后晋宝林,满周为才人,一直到前不久,太后亲口允诺,她才有了封号与嫔位。”
苏如绘对六尚局略有所知,闻言疑惑道:“这话说不通!尚仪局本就司掌彤册,许氏身为司仪,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岂有忘记的?再说,陛下每日行程都有专人记载,就算彤史上漏记了,起居郎难道不会在起居注上记载么?”
“所以甘美是卫九歌所出,应无疑惑。”甘然眯起眼睛,静静的道,“袖香姑姑倒真是做了件好事,若不是她,咱们也不会知晓这个秘密。”
“这秘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苏如绘哑然失笑,甘然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没好处?譬如说,顾太一。”
苏如绘嗤笑道:“连念梦姑姑都晓得的事,你翻出来有什么用?再说了,不论卫九歌如今是什么样子,曾经都是陛下盛宠过的璎华夫人,你拿去威胁顾太一,难道不怕毁了陛下清誉么?这可是不忠不孝的罪名!”
“你还真是傻了!”甘然失笑,“你当我会拿告诉父皇卫九歌曾与顾太一有旧之事来威胁他么?莫忘记方才我提过的事情……薛女史若知道号称清正的顾太一曾对卫九歌始乱终弃,更害她无辜卷入宫闱之中,最终落得一个韶华疯癫的下场,连亲生儿子也不得认,可还会让这种人继续登她的门么?”
苏如绘听得怔住,半晌才道:“……甘然,顾师伯如今已经有妻有子,与我师傅之间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
“我既然有这个打算岂会没有准备?”甘然微笑着说道,“顾太一这个人我其实已经调查了很久了,或者你不大爱听,此人自诩清正,自娶妻后更是严于律己,即使膝下只有一女,也不愿意纳妾延续后嗣,人人都说他对妻子一往情深,乃是信义之人,其实不过是他对薛女史一直无法忘情,当初求亲被拒,亦念念难忘,为了继续与薛女史保持联络,顾太一才娶了这个妻子,并且越发的修身养性,免得被薛女史小看了去!”
“说起信义之人其实也不能说他不是。”甘然轻笑,“不过他所信所守的义的目标,是薛女史而不是他的妻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