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美悠然道:“你这话说的不错,那老妇迟早都是要死的,若到那时候,长泰他到底还是想要我命,我又何苦再得罪苏氏?你也看到了,父皇对我不闻不问,我能够在受了杖伤后活下来,全靠了太子庇护,而太子与苏氏自幼两情相悦,我若不识好歹害了她,不必等到长泰叫我陪葬,太子一个眼色,就能叫我悄没声息的消失在这里……三皇兄啊,你说了半晌,只说叫我做什么,却不谈给我的好处,可是想叫我恶声恶气的赶你走么?当真是谈交易连规矩都不懂!”
甘棠不理她的挑衅,淡然道:“你这么做了好处不就有了?你终究是父皇的亲生骨肉,又有几个人希望自己家中发生这等逆伦惨事的?何况你这么做,焉知不是上了苏氏的当?为她铺直了路?如今你说了实话,让父皇知道你也不过是受人蒙蔽,因着年纪小分辨不清,一时激动做下了事情,比起亲生儿子,父皇难道不是更愿意恨着外人吗?”
说着,静静的看向甘美。
“三皇兄这个主意当真是不错!”甘美赞叹道,“原本我只是误将余太奇弄错的药喂皇祖母服下,照你说的这么一做却从此坐实了谋害皇祖母的大罪!单这一点,我自己与大位无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可是将来不论哪个兄弟上了台,想要我去死,我亦不得不死,台上的那一个,不但落不着不友不恭之名,反而还能说是对皇祖母的孝顺?三皇兄当真是才高八斗,智谋冠绝,相比之下,天下人都成了傻得不能再傻的蠢材,所以人人都该听你的话?”
甘棠悠悠道:“荣寿公主已经被接出了昭华宫。”
“嗯?”提到荣寿,甘美讥诮的笑容微微一僵,轻哼一声,“长泰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竟敢动她?”
“不是我们动她,是她在父皇去昭华宫看望她时问起了你,惹得父皇勃然大怒,连累德妃都受了斥责!父皇怒极之下,说她不能再养在昭华宫,所以吩咐人当场收拾东西,将她送到了鸿宁宫交给庄妃抚养——妃和德妃之间差着品级是一个,最重要的是,庄妃自从当年小霍氏入宫在御花园里出言挑衅让皇祖母敲打后就几乎一直无宠,跟着这么一个母妃,荣寿以后的日子,可比跟着德妃,差得远了。”甘棠悠悠道,“虽然一般的同父异母,可荣寿却是你看着长大的吧?自从你出事后,她几次不吃不喝,形容消瘦,咱们宫里心最软的那位丹朱郡主,每每看到她都不自禁的掉眼泪,如今她更是为着你才受到这样的待遇,为人兄长的,你心里可能安心?”
甘美沉下脸来:“你如此清楚,恐怕一切都是你们的算计吧?”
“不管你信不信,德妃与我母妃不和六宫皆知。”甘棠站起身,掸了掸衣襟上沾染的浮尘,淡然道,“她的昭华宫,我母妃除了安插几个不打紧的耳目外,想做什么,还真不容易,怎么说也是父皇大婚时候就进宫的老人,能够活到现在还坐上正一品四妃之位,荣寿又不是她亲生和养大的,怎么可能叫我母妃的人近身去做手脚?”
他离开前似笑非笑的提醒:“倒是丹朱郡主,在你到这里后,一直关照着荣寿,若说如今咱们这个妹妹最听谁的话,不是德妃,而是郡主!四弟,你果然不愧是艳压六宫的璎华夫人之子,丹朱才多大?又见过你几回?就这么替你费心了呢!”
“滚!”甘美大怒!
“这宫里还活着又真心待你的人就那么两个,待你恩深义重的澂嫔究竟为了什么而死你心里自该清楚,难道她这么多年来的谨慎隐忍、战战兢兢,就是要你在这里陪着你疯了的生母自生自灭?那个苏氏狡诈成性,究竟要不要脱罪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甘棠悠然说道,无视甘美的震怒,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