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微了然点头,她和阿善在风荷院的时候就分析到了这个局势,只是究竟不比温太妃使了解玉亲自过来当面说得笃定与清楚。
解玉抿了抿嘴,又道:“公主当时特意未曾提你。”
见牧碧微露出疑惑之色,解玉解释道,“这是因为青衣入宫以来,除了那日随圣驾到和颐殿中露了一面外,公主也不曾见过你,当然公主并不是怪青衣,毕竟青衣才进宫,身份也不便到处走动,只是公主并不知道你的性情,又想着你当日虽然应答还算伶俐,可牧家人丁单薄,哪里比得上宫闱的复杂?公主虽然暗暗的铺了条路,可那条路却也不好走……若是没那个心与能耐,公主以为趁着如今宫中暗流汹涌,青衣淡下来也好,如此过上两年,公主设法求了太后与青衣个正经名份,让青衣在离甘泉宫近的地方,比如兰林宫住了,公主虽然只是太妃,但护青衣在这宫里头过些清净的日子,想来还是够的。”
牧碧微神色郑重道:“公主之恩,碧微委实粉身碎骨难报!”她这会是当真有些感动了,温太妃这番安排,的确是尽了她所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来报答牧寻当年的忠诚。
——毕竟她只是太妃,上头有太后不说,还有一个尚未束发的高阳王需要忌惮许多,不然,怎的连个孙贵嫔的请求也推脱不得?
“公主那日从和颐殿回了乐年殿,便告诉奴婢,若是七日之内,青衣不曾到和颐殿求见,那么就设法先给何容华找些事情做,接着便帮着青衣从六宫里头脱身如崔列荣……若是七日之内,青衣到了和颐殿并得了太后准许,就叫奴婢赶紧寻个借口出了甘泉宫,在这儿等着青衣,好叫青衣对眼下的情况有个底儿!”解玉说罢这番话,点一点头道,“奴婢出来时,公主说青衣踏上这条路是可以的,只是——公主能做的不多,还望青衣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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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太妃实在是个有心人了。”快到风荷院时,牧碧微才将解玉的来意并宫中局势说完,阿善不免叹息。
牧碧微正待说话,身后不远处却蓦然传来男子接口笑道:“前面可是牧青衣?”
这一接口叫两人都是一惊!
只是牧碧微已经听出来人的声音,她回过头来,果然见聂元生一袭紫裘施施然走了上来笑着道:“下官见过牧青衣!”
“聂侍郎太客气了!”牧碧微瞥了眼身后足迹,却见聂元生已经跟了她们一段距离,无论她自己还是阿善都是习过武艺的,虽然谈不上高明,但自忖寻常人莫说在这青天白日的雪地里,就是夜晚昏惑处,想要靠近自己不被发觉也不太可能,这聂元生跟了这么久,若他不出声自己这边居然一直未发现,可见实力——何况他还那么狡诈!
此人真是难对付——也不晓得他这回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牧碧微心下暗忖。
阿善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聂元生,因着其祖聂临沂的鼎鼎大名,即使阿善独子都比牧碧微大了,行礼时也不免频频看向了他,因见聂元生容貌俊秀、身材挺拔,阿善心下暗赞不愧是聂临沂之后,只是想到牧碧微说的这聂临沂长子长孙行径品性并不肖其祖——若以聂临沂的清正便是得了君上准许随意出入宫闱,又岂会当真一个人也不带的随意转悠,还暗暗尾随侍奉君上的女官偷听并招呼?想到自己幼年时就听到的嫁人当嫁聂临沂,阿善顿觉甚为扼腕。
她这番神色变化,聂元生却只淡扫一眼,随即含笑对牧碧微拱手道:“看青衣与贵仆的行踪仿佛是从甘泉宫回来的?”
“侍郎与妾身同行这一段自是清楚的。”牧碧微笑吟吟的回道,聂元生仿佛没听出她话语里的讥诮,依旧风度翩翩的拱手道:“今日是下官入宫教导高阳王殿下箭技之日,方才场上不慎受了些伤,此刻正要往祈年殿求见陛下,向陛下讨些药膏用,却不想遇见了青衣——本想在遇见之时就与青衣招呼的,只是见青衣与贵仆聊的入神,下官倒是不敢打扰了。”
阿善听了这番话,对牧碧微先前所言顿时都信了,她暗暗皱眉,心道这聂元生乃是聂临沂之长孙,幼年还是聂临沂亲自教养过的,怎的听这说话的语气并一脸坦然倒与自己养大的女郎一样?
牧碧微却是在阿善说出聂元生身世前压根就没把他往那梁朝上下人人想嫁想招的聂临沂上想,对聂元生的表里不一早已习惯,听了他的话,便点一点头道:“既然如此,聂侍郎还请自便,妾身此刻仪容不整,却是要先回风荷院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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