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头哪里能那么要命?”牧碧微答了一句,转向挽袂问,“你先回来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吗?”
挽袂心头登时便是一跳,暗道:终于来了!
她暗想早先牧碧微既然去过了承光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笑人认错了人的事情?却一直隐而不发,可见分明另有打算。
从前牧碧微因阿善尚未进宫,她自己又对宫中情形一无所知,为了向挽袂套话,尝故意误导挽袂自己为难她都是为了栽培,亦表示自己不可能一直被困在了青衣之位上,后来因牧碧微对她毫无体恤之意,挽袂心头不免有所怀疑。
这几日阿善进了宫,牧碧微因宫中局势乍变,倒是没功夫收拾她,这么一问本是随意,可落在了挽袂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方才她才被带到了和颐殿里,亲耳听到太后在牧碧微一番请罪、哭诉、表露决心后,开口宽慰并表示让她“安心”的好生伺候姬深,如今牧碧微这么一问,挽袂自然认为,当初牧碧微的承诺并非随意夸口,知道笑人之事没向自己发作,却是打着彻底收服自己的主意,因而今日特特带着自己去了和颐殿——不然为何不带葛诺?叫自己看到牧碧微果然是有晋为宫妃的指望,如此自己自然是心悦诚服。
挽袂自以为明白了牧碧微的用心,也乐得配合,当即跪了下来,却没说话,而是拿眼睛扫着挽衣。
“你先下去。”见此情景,牧碧微与阿善都是一愣,然而还是立刻挥退了挽衣。
就听挽袂郑重请罪道:“奴婢自知罪该万死!还望青衣念奴婢一时糊涂,饶恕奴婢,奴婢以后一定将功补过,为青衣效犬马之劳,不敢怠慢!”
牧碧微与阿善都是精明之人,闻言,虽然还是一头雾水,却都不动声色,牧碧微淡淡的道:“你既然知道错了,可知道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奴婢不该隐瞒笑人自己并非青衣。”牧碧微和阿善本以为挽袂先行一步到她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听到笑人二字,阿善有些茫然,牧碧微却记得前几日随圣驾到承光殿,那日伺候姜顺华的宫人里除了穆青衣外,还有两个大宫女宜人、乐人,笑人这个名字倒仿佛也是承光殿的,她为人精细,此刻便作一切已知之态,口中试探道:“姜顺华的吩咐你也敢瞒,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一猜猜了个正着,挽袂倒是不怎么害怕,她觉得牧碧微既然转了这么大个圈子来敲打自己,那么必然是要重用自己的,因此毫无芥蒂的道:“青衣教训的是,奴婢委实该死!”
她这一承认,牧碧微顿时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六七分!
示意阿善莫要开口,牧碧微眯起眼,思索所谓姜顺华使笑人传话结果认错了挽袂到底是方才的事,还是那日平乐宫里发生之事?
自己如今身为青衣,虽然得姬深喜欢,赏赐之物不少,原本带进宫的东西也是沈太君用过心的,但一来还在闵如盖的孝期,二来她走的就是清冷柔弱仙子路线,服饰钗环都是挑了简素的,再加上至今没人提青衣之服,所以走在宫中只看装束与寻常得脸些的大宫女也差不多。
可是这风荷院里到底有四个人,就算葛诺与挽袂关系极好,不会去戳穿了她,但守门的吕良呢?笑人先来的话,定然先问门口吕良牧碧微在不在,若是这件事情是方才发生的,那么怕是风荷院里这四个宫人竟是一起联手来瞒着自己了!
若是自己被召到平乐宫里去发生的……
牧碧微定了定神,趁挽袂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对阿善比划了几个字,自己站起了身,淡笑着道:“这儿离前头的池子近,这会虽然有炭盆,到底觉着冷,你跟我到后头来说。”
说着对阿善使了个眼色,道,“闻说厨下备了姜汤,阿善你先去喝些,再与我盛盏来。”
阿善会意走了开去,这边挽袂本是以为不过虚惊一场,陪着牧碧微将这场收服为心腹的戏码演上几下就过去了,乍听到牧碧微要到后头去,顿时就有些迟疑起来——实在是她膝上至今伤势不曾痊愈……
只是牧碧微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阿善也被支开,挽袂安慰自己:许是另有机密之事要告诉我呢?这也是证明这位青衣对自己到底是打着几分栽培之心的。
这样想着倒是坦然的跟了上去,她却没看到牧碧微在前头指节都捏得青白,双目几欲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