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阮文仪提醒道:“陛下,今日乃是旬日。”
梁承魏制,官员都是旬日一休,也就是说今日牧齐本该休沐的,却不知道他为何要入宫求见?
姬深心下奇怪,便吩咐:“传!”
牧碧微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心底却升起了隐约的期待——莫非,父亲到底无法坐视牧家冢妇胡乱许人,打算借姬深之手阻止这件婚事?如此虽然会叫牧家再添一件不名之事,而且因向何家三娘子提过亲,牧碧川以后也很难娶到真正高门大户人家的女郎,但总比娶个毫无助力反成累赘的人好吧……
她这么思索着便没有立刻退下,姬深立刻察觉到了,因牧碧微方才辇中所言,姬深自是觉得她这是思念牧齐,欲与之一见了。
姬深想到此处,又见牧碧微低着头愁眉不展的模样楚楚可怜,心下便一软,握了她的手道:“虽然女官不可与家人相见,但你乃朕之近侍,如今并非朝上,侍奉朕左右也是常理。”
牧碧微愣了一愣才醒悟过来,姬深这是召见牧齐时准许自己在场,顿时大喜,由衷的谢了恩,又赶紧伸手抚了抚鬓角,心想前朝到宣室也不知道要多久,自己如今再去梳洗一番可来得及……见她动作,姬深已经知她打算,笑着放开手道:“回风荷院许是不及,你且去朕寝殿收拾下,朕在西暖阁里等你。”
“奴婢谢陛下大恩!”牧碧微自然不会推辞,当下深深一礼,这才含羞带怯的退了下去。
姬深的寝殿里头虽无胭脂水粉等物,但铜镜发梳却不少,牧碧微对着镜子理平鬓发,仔细端详并无不妥之处,又整好裙角,却蹙起了眉——她因为姬深就爱看她姿态娇弱、素仪楚楚,所以打扮也是刻意的简素,钗环更少,这也是受了身份的限制,但这么走出去,姬深倒是欣赏了,恐怕牧齐却会担心。
然姬深虽然喜好美色,却多半是宿到了各宫,这宣室寝殿,可没什么脂粉用。
牧碧微权衡了片刻也只得叹了口气,不忘记把浸过姜汁的帕子换成一方常用的,这才出了寝殿。
外头一个小内侍仿佛正等着,见了她出来忙笑着上前行礼道:“牧青衣,奴婢领你去往西暖阁?”
“有劳小公公了。”牧碧微笑着从袖子里摸了个荷包给他,那小内侍赶紧推辞道:“上回奴婢不过送了些梅花到风荷院,那边伺候青衣的叠翠姐姐就给了奴婢赏,如今奴婢才带这么点儿路,如何还敢接?”
牧碧微闻言打量了他几眼,笑着道:“叠翠如今已改名为挽袂——原来是卓小公公,这荷包里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是闲时一杯茶水罢了,又何必见外?”说着拿了他的手塞进去,卓衡见她执意要给,这才接了,越发殷勤道:“原来青衣与那位姐姐另赐了名了,是奴婢糊涂叫差了,青衣言重,奴婢哪里敢当一句公公?青衣唤奴婢贱名卓衡便可!”
话是这么说,卓衡却显然是很欣喜于牧碧微竟记得自己的名字。
“卓小公公能在宣室殿里当差,称一句公公也是迟早的事儿。”因四周之人离得不近,牧碧微也乐得说些虚无飘渺又仿佛话中有话的,果然卓衡眼睛一亮,虽然嘴上继续谦逊着,态度却更殷勤了。
如此到了西暖阁前,门口守了两个内侍,见卓衡引着牧碧微来了,其中一个便道:“青衣来的正好,牧尹怕是快到了,陛下让青衣进去侍奉茶水。”
牧碧微道了谢,又与了他们荷包,这才进得阁中去。
宣室殿的西暖阁与祈年殿的暖阁形制仿佛,只不过因是帝王居处,宽敞高大了许多,内中陈设华美,器物不似祈年殿那样精致,却极为大气。
牧碧微绕过了山川万里的屏风,进到阁内,姬深已经坐了上首,阮文仪侍立在旁,背后是一张太平有象的立屏,不远处鎏金宫阙制香炉中青烟袅袅,正烧着龙涎香。
见到牧碧微进来,姬深便吩咐阮文仪:“贵嫔今儿受了惊,你去择两柄安神的如意亲自送过去。”
待阮文仪被打发了出去,牧碧微自然占据了先前的位置,目光一扫,见姬深手边已经有了一盏茶,抿嘴笑道:“外头的人告诉奴婢,陛下要奴婢来奉茶,不想阮大监早已想到了。”
她这么说自然是有意无意间体现出阮文仪的争宠之意来,不想姬深却道:“朕这茶是锡奴里的,这么说是因为母后重规矩,你如今没有妃嫔之位行事未免不便,朕要你在这里伺候总要有个理由,免得母后不允你半个月后与家人相见,再者,一会牧齐来了,旁的话不便说,你也好亲手斟盏茶与他,也算是尽孝了。”
他这样体贴,牧碧微自然又是忙不迭的一番谢恩,才擦好眼角,守着门的内侍却进来了一个禀告,牧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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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也有好处的
宠妃耐久没掉光前最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