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当真要把好处着落到那些何宝锦想想就打心底厌恶憎恨出来的同父异母兄弟身上去?!
何氏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声音清冷若冰,淡淡道:“方才是女儿年轻气躁心急了,还望阿娘莫要和女儿计较……这门婚事,还请阿娘细细与女儿说来,女儿……女儿也好晓得,以后在宫里头如何与那牧氏相处!”
见她肯听自己解释,白氏多少松了口气,含着泪道:“二郎一去,那起子贱人知道我不可能再为你与三娘诞下兄弟来,顿时觉得三房将来迟早还是要落到了她们手里,何轩与何辙私下里彻夜饮酒庆贺,事情被小使女传到了三娘耳中,三娘当时正伤心,她又年纪小,也失了平时的持重,带着人到后院去责问他们,不想祝氏的乳母拦在了院门前不干不净的不叫她进去,话里话外甚至还说到了三娘将来的婚事指不定是要靠谁去与长辈们说……还说什么你在宫闱之内远水救不得近火,三娘将来还不是要指望着他们……”
她话才说到了这里,刚刚冷静的何氏已经又气得全身颤抖,咬牙切齿道:“我如今给不得何家高官厚禄,然要了他们这几个贱人的命却未必做不到!”
“我还是那句话——你对付一两个可以,全把他们杀了,你当你祖父他们能同意么?”白氏流着泪道,“何家何家,姓的是何,女郎终究是外人!”
见何氏闭着双目强自按捺的模样,白氏深吸了口气,郑重道,“其实与牧家结亲,我还有一个打算,只是这一个打算大半落在了你的身上,这也是今儿进宫来我要与你商议的事情!”
听白氏说的严重,何氏按捺住心头悲伤愤怒,点头道:“阿娘直说就是!”
“我打算,替二郎过继一子为嗣。”白氏擦去泪水,道,“左右我虽然不能亲自生养一子来做你们的依靠,但凭着嫁与你们阿爹以来这口气,撑个十几年等二郎的子嗣长到继承家业的地步总也是使得的!”
白氏容貌秀丽,这么说时,面目却颇有扭曲,足见心中恨意深重!
“二郎实在年轻……”何氏哽咽着说了一句,见白氏的模样到底没忍心多提何海,想了一想道,“只是为他过继谁呢?咱们三房定然是不可能要的,其他房里虽然嫡孙很有几个,可都未必肯!况且就算他们肯,亲生父母都在,过继过来不过是平白占了个名儿罢了,又怎么会专心给二郎继嗣,孝敬阿娘你?”
“人选我已经有计较了,你不必忧愁,只是何家未必会答应,总要你在宫里传出盛宠的消息来,才能够迫得那般老货点头!”白氏冷静的道,“我晓得本不该这样逼着你,可为了你与三娘的将来却不得不如此了!”
何氏道:“阿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进了这宫来,就是没有家里逼着我,难道我就甘心失了宠缩在角落里吃些残羹冷炙聊度余生吗?”
她以为白氏说的何家未必答应是因为三房里虽然没了嫡子,却还有庶子,便冷笑着道,“母亲你也莫要阻拦我了,何家实在欺咱们母子太甚!你不晓得,我才进宫来,头一个被人笑话的,就是何家嫡庶不分!到了那时候才晓得,莫要说曲家、欧阳家这些世家望族了,就是长信宫那辛世妇,并非望族出身,其父乃是官身,家中嫡庶之别亦是一目了然!可笑家族还想着仗了祖辈留下的钱财以挤入士族里去,却不想单这么一条就足够叫士族上下笑掉了大牙!”
白氏摇了摇头:“你说的很是,其他房的孩子,嫡出的定然不肯给,庶出的想到咱们房里那几个,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要,再说何家那几房你还不清楚吗?纵然我勉强挑了个无父无母的,叔伯也尽会找借口把手伸到咱们房里来!再说不是亲生骨血,我也实在没那个心思去栽培!”
何氏一怔:“那……难道是义子?这怎么可以?”饶她自信在宫中可以抓住姬深的心,借以胁迫家族同意为何海立嗣,以继承何家三房,而免得被那几个庶子夺了去三房里的产业,可也没信心借姬深之势叫个与何家毫无关系的孩子去继嗣——何家又不是子孙不兴!宗族继嗣大事,皇家没个正经借口也难插手的。
当然若姬深一时兴起,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可他这么做了,高太后会怎么对付何氏就很难说了。
如今何海一死,白氏母女三个可就指望何氏这个宠妃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