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俯身抓起榻下的衣物,正色道:“你先走吧,我这就出去看看,阿善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聂元生接过自己的中衣却没有立刻穿戴,而是笑了笑:“莫急,我来时绝对不曾被发现到了此处,我看这宫人独自进来也是因为没把握,不然叫上一群人冲进来,就算全杀了,消息到底也封不住。”
“枉我自诩治宫严谨,却不想……嘿!”牧碧微脸色阴沉,她心里恼得紧——若是旁人进来,她也未必会如此生气,毕竟她进宫仓促,除了阿善外一个从前的旧人都没带,就是挽袂、葛诺等人,也只比挽襟、挽裳早伺候她不到一年罢了,这样短短辰光里调教出来的心腹,偶然看走了眼并不奇怪。
但这穆氏,却是念着姜真珠之死,并西平公主之面,这才特特保了她下来,不想穆氏前次挑唆着西平公主多心不说,现在竟然还做起了刺探自己的事情来!
牧碧微深恨穆氏不知好歹,又想到阿善本该守在外面,不使任何人靠近,怎么还叫这穆氏闯了进来不说,更在室中转了一圈才要离开?
聂元生看她脸色也晓得她心情这会很不好,他随意披了中衣,散着长发走了出去,不多时却是抱着沐浴前阿善取来的衣物回到榻上,笑着道:“这也是件好事,你究竟进宫日子短,内司那边就是雷墨也才接过手来,改日叫他把你宫里这些人的经历都查一查,届时给你送上一份,你也好心里有个底,不然这宫人继续隐藏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做下事来?”
牧碧微被他说得冷静了些,又见聂元生拿着亵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他指节修长,指缝之间兀自有一抹朱砂的痕迹,然而比划的姿势却极为笨拙,不觉扑哧一笑,自己接过,嗔道:“连衣服也不会穿?”
“多替你穿几次,我便会了。”聂元生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我瞧你穿的也不难……我试试?”说话之间便动上了手。
牧碧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白眼低声训斥道:“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左右这宫里的井也不加盖子,更偏远些的地方,平常从未有人过去。”聂元生并不紧张,淡淡的笑了笑,“依你手段,想来即使知道今日之事,敢生这个异心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都没了换批人就是。”
“若是晓得就好了。”牧碧微蹙起眉,一边随手从榻上摸到了一支长簪胡乱绾起发,一面冷笑着道,“承光殿上上下下的宫人,我就要了这一个穆氏。”她用力将长簪插入发底,聂元生伸手将散下来的一缕略短的碎发替她别至耳后,又取过了外袍来替她穿了——这个却简单,道:“你是疑心她过来反而带坏了你这里本来的人?”
牧碧微摇头:“谁晓得是谁带坏了谁?我想姜氏生前很是信任倚重这穆氏,那么她对姜氏留下的西平公主总该有几分忠心,想要西平好,我就不能倒,这个道理穆氏不该糊涂到了想不明白的地步——再说,前几日死在永巷的那一个林氏你晓得了罢?自我到这长锦宫起对这里的宫嫔一向就留意着,一直到了去年唐氏才派了人来哄着她呢!你方才说的是极,我就吃亏在进宫日子短,身边也没个在宫里日子待得久又可心的人,想打探些陈年旧事,尤其是几个宫人的经历也不容易!”
顿了一顿,她任凭聂元生替自己系上衣带,恨道,“穆氏一直担心我将来有了亲生骨肉会亏待了西平,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本想着不叫她再服侍西平就是,她到底是做过青衣的人,论场面见识比挽袂她们几个强得多,就说对宫里许多事情上的熟悉连阿善也是没法比的……我不信她今儿闯进来没个人撺掇!”
“能撺掇她可不是寻常宫人了。”聂元生点了点头,这会牧碧微已经穿戴完毕,他还是只着了中衣,只是说话的光景,他手脚利落,几下就将外袍穿起,束好腰带,又拿过旁边的玉簪攒好了发,几乎是几息之间就恢复了风姿翩然的模样,慢条斯理的挂着香囊,道,“我陪你看看。”
牧碧微失笑道:“你怎么陪?我这会可不只是要出去问阿善,也要问挽袂她们……”
“你去问便是。”聂元生微哂道,“除了阿善,她们又怎么知道我在?”说话间又替她将衣襟拢了拢,牧碧微醒悟过来他的意思,斜睨他一眼,嗔道:“别处可有什么?”
“无妨了。”聂元生仔细打量她一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