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自己的长子,牧碧川也露出一丝笑意:“嵘郎年纪虽然小,却十分健壮,娘娘若是喜欢,等回宫后,下官请祖母带他进宫就是。”牧碧川究竟已经入朝为官,他为人又有些刻板,却不似牧碧城那么随意,还以家中称呼,却是守起了君臣之份。
揣测他的笑意,不仅是对嫡长子的喜爱,对小何氏怕也有几分真心,牧碧微心里到底松了口气,却摇了摇头:“他这会年纪小,大兄也知道,我如今膝下还抚养着西平公主,西平年幼,身子却弱,还是等一等再说。”
牧碧川这是挂心妹妹入宫两年没消息,想送牧嵘进宫,是欲叫牧碧微见了宽慰些,但牧碧微就这么一个嫡亲侄儿,自己固然贵为宣徽,却也怕在宫闱里有什么变故,哪里肯叫他小小年纪的奔波?当下就拿西平说事推了。
几人闲聊了半晌,看了看天色已晚,牧碧微被侍卫含蓄的提醒,方恋恋不舍的离去,走出去极远,趁着转弯回头看去,却见牧碧川与牧碧城还站在了原地伫望着,她不禁想起自己进宫那日牧碧城追着宫车奔跑呼喊的模样,心头一酸,却是狠狠的掐了把胳膊,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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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苑,挽襟迎上来想似平常一样戏谑几句,不想迎面却见牧碧微脸色阴沉,忙把笑收了,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回来了?”
“有事吗?”牧碧微随口问,一面略敛了敛容色。
“晚膳的时辰就快到了,这会可就摆上来吗?”挽襟恭敬的请示。
牧碧微头也不抬道:“本宫这会没心情用膳,你们自用了就是,回头本宫饿了再摆上来。”
挽襟听得心头一凛,忙躬身应了,又偷眼去看阿善的表情,阿善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挽襟忙退了下去。
到得内室,阿善动作利落的斟上茶水,牧碧微连饮了两盏,方长嘘了口气,道:“阿善?”
“小郎生的不错,陛下定然能够看中的。”阿善知道她的意思,轻声说道。
“这儿也没旁的人,说的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你又何必拿这话来搪塞我?”牧碧微摇头道,“碧城进补飞鹤卫本就不是难事……我是说,你看大兄和碧城的关系……看出来了罢?”
阿善叹了口气:“女郎也不要怪大郎,不是奴婢偏心,但女郎想一想,女郎这会在这龌龊的宫里到底是谁作的孽?再说,大郎早年就被阿郎带到边关历练,前两年才回了邺都,与小郎相处的时间机会本来就不多,这情份到底也是要时时见面才要养的,如今肯单独指点小郎,而不是自己去游猎与同仁联络感情已经是对他不错了。”
“我哪里是怪大兄?”牧碧微摇了摇头道,“不说一母同胞的情份,就凭他当年死活要娶小何氏,我纵然不满意这门婚事,可大兄的心意放在了那里……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的。”
她叹了口气,“只是……大兄为人,做事却太着痕迹了些!”
越山池比邺都寒冷,牧碧城或许不知道,可牧碧川能不清楚么?毕竟西极山他是去过的,越山池可是比西极山还要寒冷些,再说指套,计敛都多带了一副,牧碧川竟忘记为牧碧城预备,这怎么可能?不过是牧碧川因为妹妹的缘故,对这个异母弟弟实在没好感,虽然亲自指点他用弓,但对他的事情也一概冷眼旁观,连提醒都懒得提醒罢了。
牧碧微能够理解兄长的心情,换了牧碧川被人算计了一辈子,她吃了那罪魁祸首全家的心都有了!她只是觉得牧碧川究竟少对人不好,没什么经验,把事情做的太着痕迹,既然不愿意说兄长不好,那自然只能迁怒,因此牧碧微恨道:“定然又是徐氏搞得鬼!大兄不提醒,她就不会问阿爹?问旁的人?她娘家呢?碧城是她亲生子,却什么也不管的把人送过来,今儿这情形叫人看见了,想着叫人都说大兄不友爱弟弟呢!她想得美!”
阿善心想徐氏这么做也未免没有叫牧碧微看见了牧碧城的可怜之处,免遭迁怒,这才是她做人母亲的一片苦心,只不过她同样对徐氏没什么好感,这话可不会在牧碧微生气时说,就道:“奴婢看今儿那些飞鹤卫,尤其是那计敛,都是知趣的,方才娘娘也问了几个人的名字来历,想来他们也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么劝了,牧碧微才哼了一声,思索起替牧碧川补救的法子来:“狩猎里头就算啦,咱们帮着遮掩遮掩,这话我也不能去和大兄说,免得他心里难受——他不是那会假装的人,勉强去对人好反而不痛快,我何必叫他不痛快?等回了宫,你收拾些东西回去一次,就说小何氏有孕,我关心关心她……把这些事情告诉小何氏,下次大兄不耐烦做的地方,叫她给补上!做人妻子的,自然也要为丈夫分忧嘛!”
“娘娘放心罢,依奴婢说,少夫人旁的不提,这对大郎的心,那却是没得挑的。”阿善见她已经定了论,便笑着调侃道。
牧碧微感慨:“我这辈子也就在宫里这么过了,今儿看大兄对小何氏倒也十分满意,子嗣上头也兴旺那就更好了,这么看着我也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