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安平王一哂,正待说话,牧碧微却自己回答了:“无非是因为本宫今儿头一回求见陛下,却被陛下呵斥了!说起来自打本宫侍奉陛下起,还是头一回被这么扫了面子,却都是拜安平王送进宫的那对宝贝所赐!安平王你说,本宫若是没遇见你,也只能自己回澄练殿里生气去了,既然遇见了,若不也叫安平王不痛快一下,本宫岂非是傻了呆了?”
安平王淡然道:“孤还是那句话——宣徽太过狭隘妒忌,这不是宫妃应有的气度!说起来,宣徽当年才入宫闱还是宫奴,至今已经升到一宫主位,足见陛下对宣徽的厚爱,宣徽如今,未免太过贪心不足了点!”
牧碧微没理会他,却问阿善:“人都赶走了?”
阿善不怀好意的看着安平王,笑着道:“娘娘放心,奴婢叫人告诉附近的侍者,道是安平王为了冷美人和雪美人,有话要与娘娘说,叫他们都退下,他们这会都走的远远的,就是这边有什么动静想必也都听不见的!”
“这就好!”牧碧微嘴角上勾,看了眼安平王,戏谑道,“安平王如今可是在心中嘲笑本宫,被你送了区区两个美人进来,就叫本宫在陛下跟前失了体面?不过安平王怕是没想到罢?偏偏这会你遇上了本宫,可见天意也是要叫本宫才吃了亏就找着罪魁祸首讨回个公道呢!”
说完,也不管安平王怎么想的,一拂广袖,变色喝道:“还愣着做什么!与本宫狠狠的抽这胡乱送人进宫的东西!”
安平王还没反应过来,阿善已经犹如一头母虎般冲出!
方才看着牧碧微眼带泪痕、脸色难看的出了东暖阁,阿善便晓得定然是冷美人与雪美人挑唆着姬深叫自己看着长大的女郎吃了亏——阿善受故主闵氏临终托付,几乎是目不交睫的看着牧碧川与牧碧微长大,对他们上的心比自己亲生骨肉还要多,十几年下来早就疼进了骨子里!
何况牧碧微乃牧家嫡女,又是几代以来唯一的女郎,打小就是被宠大的,除了当初才进宫时受父兄牵累没少被甩过脸子,晋位后什么时候失过体面?
那一瞬间阿善冲进东暖阁里,活活吃了姬深、冷美人并雪美人的心都有了!
这会这安平王,既对牧家隐隐抱了敌意,又是送冷美人和雪美人进宫,导致牧碧微今日受了委屈之人,正如牧碧微所言,那是实打实的罪魁祸首!
此刻附近的人都被赶走了,阿善又怎么会手软?牧碧微本就站得离安平王只有两步之遥,阿善紧挨着她,如今这么冲出,抬腿就是一脚正中安平王的胸口,一直将安平王踹出四五步,靠住了廊柱才站稳,此刻安平王兀自忘记捂住痛吃,而是一脸目瞪口呆的指着澄练殿主仆:“你……你们……你们居然敢对孤动手?”
“孤什么孤!”阿善因亲自打发了附近的人,又知会了王成及时通风报信,这会全心全意要替自己养大的女郎出尽胸中恶气,此刻意气风发,挥舞着拳头冷笑着道,“没了侍卫在身边,你这什么王爵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怪道身为嫡长子,高祖也瞧你不上!没用的东西,还敢送那些狐媚子来委屈咱们女郎!看我今儿教训你!”
她说到“银样蜡枪头”时,安平王脸色几乎刹那间阴沉下去的!
“老妇,孤不欲与妇道人家计较,倒以为孤好欺负?”安平王缓缓捏指,关节一阵爆响,眯着眼,幽幽的望着牧碧微,眼神冰寒,“牧宣徽,实在很让孤意外……陛下一直都说你温柔羞怯,弱质纤纤,如今看来,你这蒙蔽圣听的本事倒是不错!非常不错!只不过,你今日举止,实在不智……令尊回邺都才几天?看来你是一心一意不想要他好好过日子了!”
牧碧微回他一个冷笑:“好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靠旁人赏的,本宫倒是想好好过日子,奈何总有那些不开眼的人来找茬!所以本宫也悟了,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想不被人当做了好下手的,莫如先将那些可能做贼的或正在做贼的都料理了,这才是河清海晏的法子!”
安平王还待说话,一直微笑旁观的聂元生却忽然道:“宣徽娘娘大约是忘记下官还在这里了?”
“哦,本宫倒当真是忘记了。”牧碧微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聂舍人打算与安平王一起向本宫并阿善请教么?”
“下官不敢冒犯娘娘。”聂元生对她拱了拱手,安平王哼道:“此事与聂舍人既无关系,聂舍人且……”
不想聂元生回头朝他笑了笑,却出手如电!
……待阿善和牧碧微反应过来,只见安平王人已经出现在了廊外庭中,距离几人约莫三四丈远的一颗桃树下,头垂胸前,动也不动,片刻后,胸前的王服上,渐渐渗出血迹来。
半晌,牧碧微迟疑的对阿善道:“去……看看还活着么?咱们想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