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诺忙跪下来道:“娘娘说的极是,步顺华出身卑贱,行事猖狂,如今趁着娘娘不在宫里,竟欲倒行逆施,实在是丧心病狂!”他话锋又一转,为难道,“只是……如今步顺华盛宠,无人能及其锋芒,况且娘娘又怀着身子,怕是不宜操劳,莫如等小皇子生来后再作计较?”
牧碧微冷笑着道:“若到了那个时候,却不知道本宫还能不能回宫呢!”她因为打定了主意要在行宫生产后也要多留些时日,此刻就又道,“本宫如今的身孕只与陛下说明,为着皇嗣的缘故陛下准了本宫所请,容本宫在这行宫里头待到生产后再回宫,只是你们且想,宫里除了太后与陛下外,其他人却多半不晓得本宫的身孕的,都道本宫这回要么捱不过去要么失宠了呢!如此,你们也跟着被看轻了三分,届时陛下被她们撺掇着把本宫给忘了……嘿!真当本宫人在行宫,就奈何不得邺都的她们了?”
葛诺道:“奴婢愚钝,还求娘娘赐计。”
“薄家、崔家不是为着不愿意叫聂舍人尚同昌公主所以为难聂舍人吗?”牧碧微略一思忖,道,“想想同昌公主的年纪的确到了出阁的时候,但因当今太后忙着操劳高阳王的婚事,何况高阳王年纪本比同昌公主要长,如今高阳王虽然正式定了亲,到底还没成亲呢,这个时候翻出同昌公主的婚事来说嘴,分明就是旁敲侧击的说太后不慈、亏待了先帝幼女呢!”
她斜睨了眼葛诺,“薄家、崔家一群老糊涂!一个妃子!太后还在呢,就敢妄议公主婚事,分明就是故意欺负公主、藐视太后!他们不思弹劾步氏,反而一个劲的为难聂舍人,摆明了就是对太后有怨怼之心,暗示太后亲自过问同昌公主之事呢!这起子糊涂官,怎能不叫人晓得了他们的险恶用心!”
葛诺会意,忙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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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葛诺走了,牧碧微回到内室,兀自气愤难平:“好个步氏!本想着如今我不能回宫,她仗着宠爱在宫里搞风搞雨,我也没那个功夫去管她,不想这贱人如此阴毒!”
因只有阿善在跟前,她就咬牙切齿的骂了出来,“勾引不成,竟生谋害之心!”
又说聂元生,“当初合该顶着陛下的责问给她个干净!一时糊涂闹出这样的麻烦来!”
“女郎不要生气了。”阿善忧虑的劝说道,“仔细伤了腹中子嗣。”
听她这么说,牧碧微才吐了口气,将怒火暂敛,道:“但望还来得及。”
“聂舍人若是当真有心,自会设法拖延或拒绝。”阿善说了一句,望着她却是欲言又止,牧碧微警觉,就问:“怎么?”
阿善便叹了口气,道:“奴婢说句实话,女郎别动了胎气!”
牧碧微就道:“我如今虽然生气,也不至于到了动胎气的地步,你且说就是。”
“尚主自来是极为荣耀的。”阿善道,“何况还能因此封爵,本朝一向重视爵位,非大功劳者不能得封,就说宣宁长公主的驸马楼万古,他尚的乃是先帝与太后唯一的公主,本身更是高祖元配楼皇后的嫡亲侄孙,楼家先前也有赫赫军功,结果,传到楼万古这里,想要替子孙继续谋些好处,还要宣宁长公主跟陛下低了头,求了又求,这才给楼万古一个右相之位,将来才可有借口晋爵……何况聂元生年轻,临沂郡公的爵位,还没着落了他身上?”
这就是暗示牧碧微做好聂元生会同意尚主的打算了。
同昌公主再不受太后喜欢,到底也是金枝玉叶,按着本朝驸马向来受优待的惯例,聂元生若是尚了主,晋爵之事上是断然没人能阻拦了的。
这样现成的好处——而且就牧碧微当年见过同昌公主一面,并这几年来偶然也在宫里遇见过几回,依稀记得那位公主秀丽娇俏,是个极清丽的美人。
以聂元生的门第,尚主的确是抬举了,他当初设计将姬深跟前其他伴读都赶了走,惟独自己牢牢占据了姬深的信任与倚重,不就是为着富贵功名吗?
因着其父聂慕松的早逝,使得身为长房嫡长子身份的聂元生失去了继承祖父爵位的机会,他心中就当真没有半点儿遗憾?
何况自己同他到底是不能叫人知道的……就连腹中这孩儿,不也一样不可对人言,需要费尽心计的筹划与准备,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够叫他生下来?
按理说聂元生早就到了婚配之年,他也不过比姬深小几个月罢了,当年为着祖母守孝三年,业已过了……再不娶妻,加上他可以随意出入宫闱,难免就要传出闲话来……
牧碧微抿了抿嘴,怔怔出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