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叹了口气,“就是太贤德了!”
姐妹两个说了一番话,外头却有侍者悄悄进来,因见武英郡夫人在,就欲言又止,太后如今正与武英郡夫人姐妹情深,见这情景就道:“有话直说!”
那侍者才小声道:“回太后的话,聂舍人在角门,使奴婢悄悄来报太后,说有事求见!”
“聂元生?”高太后皱眉,对于姬深一直宠信的这个宠臣,她一向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姬深与嫡亲兄弟并自己这个母后疏远,与这个聂元生未必没有关系,只是她一直也没抓到把柄,此刻又是深夜,听着就有些沉吟。
武英郡夫人眼珠转了一转,却道:“他夤夜前来,想是有什么要事要奏,你何不听上一听?说起来这次那步顺华提出来把同昌公主下降于他,恐怕他也有关于此事的话要说呢!”
高太后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因她如今还不太好,也不想为个臣子就起身,就命人搬了屏风来挡在榻前,吩咐人将聂元生带了来。
片刻后,聂元生被引进殿中,对着屏风行礼,高太后不冷不热的道了平身,问:“你如今还在宫里?”
“方才为陛下侍奉笔墨耽误了些辰光,加上圣驾在行宫时,许多奏章安平王与右相未能处置,如今都积压下来,臣需要先为陛下分门别类,趁着今晚收拾一下。”聂元生淡然道。
高太后挑不出毛病,就道:“那你过来寻哀家做什么?”因为高太后晕倒的突然,加上气晕高太后的事情又涉及甚广,宋氏也不敢贸然的捅出去,而且任仰宽过来诊断说高太后并无大碍,就等着高太后醒来后再议,如今按理来说宣室殿那边还不知道的,高太后心道若是聂元生是为了探望而来,多半就是自己这甘泉宫里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了。
就听聂元生道:“臣前来却是为了先前顺华娘娘之言。”顿了一顿,他道,“臣出门寒微,不敢想望金枝玉叶,还求太后饶恕!”
屏风后,高太后与武英郡夫人都是一怔,若是旁的宗室女,便是郡主、县主,聂元生这样子拒婚,高太后都要恼怒的,但她如今恨乌及屋,对同昌公主实在是满心的厌恶,就敷衍的问道:“尚主乃是荣耀,你为何不肯?”
“回太后的话,臣的祖父去世前,臣虽然还年幼,但祖父却是说过臣娶妻该选什么样的人家的,臣不敢违背。”聂元生恳切的道,“祖父言,聂家出身寒微,所谓齐大非偶,门楣高者、世家之女,臣却是娶不起的,一来门不当户不对,恐怕彼此生出怨怼来,二来祖父也不愿意臣攀附,此外,祖父却还有个要求……”
高太后问:“聂临沂的话?是何要求?”
“祖父与祖母恩爱一生,不喜姬妾,因此要臣除非年老无子,否则也不许纳妾蓄婢,所以这妻子,也不可选择姬妾所出的女郎,恐怕将臣卷进岳家的后院纠纷里去。”聂元生正色说道。
高太后与武英郡夫人心照不宣的互看了一眼,这番话摆明了就是现成诌出来拒婚的,前几句听得倒还成点样子,后头不娶姬妾所生之女——想把女婿卷进岳家后院纠纷,摆明了就是说给高太后听的,他不想尚同昌公主,就是为了不想掺合进高太后与薄太妃之争!
高太后本来也没有把同昌公主嫁给聂元生的打算,在她看来聂元生的确是尚不得主的,她忍了那么多年,就是不想背个不贤的名声,若是当真允了这件婚事,先前的隐忍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如今聂元生拒婚,高太后觉得固然整个皇家都没什么面子,但显然薄太妃与同昌公主就更没脸面了,心情却是好了些,道:“既然你祖父有话在先,皇家也断然没有迫得你尚主的道理,何况这件婚事,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妃子随口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话说到这里,聂元生谢了恩,也就该告退了,只是聂元生谢恩毕,却道:“臣还有一事。”
“嗯?”
“如今坊中谣言……”聂元生说到这里,感觉到了屏风后呼吸一紧,随即高太后沉声道:“你说什么?”
“臣这几日在宫外听了许多谣言,有感于此,这才夤夜求见,愿为太后分忧!”聂元生道。
高太后见他的确不似知道自己为此气晕的事情,又被武英郡夫人捏了把手,示意她先听着,这才道:“哦?”
“谣言纷纷,臣以为最重要的就是同昌公主的婚事。”聂元生道,“只需太后为同昌公主选择一出身尊贵的夫婿,何愁谣言不能不攻自破,上下交口称赞太后贤德?更知那传播谣言之人的险恶用心?”
高太后大怒,她若是肯给同昌公主择一个高贵的夫婿,岂会左右为难到现在?但薄氏——一想到当年先帝还在时在这小贱人手里受得气吃的亏,她弄死薄家全家的心思都有了,更别说如今还要给她的女儿挑个合宜的驸马,呸!
她阴恻恻的问聂元生:“你以为,这出身高贵的夫婿,该是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