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年轻的太医……恐怕是聂元生借口牧碧微先前的称病,私下里散布了牧碧微这一胎早已被人觊觎的谣言,太医们又不傻,宫闱阴私,什么事情出不来?若是牧碧微生产顺利,顺手捞个功劳也还罢了,若是凶险,届时冒险来了反而担下责任……更别说,姬深膝下子嗣稀少,谁都知道何氏与牧碧微并不和睦,她在这眼节骨上也在行宫里……到时候,辛辛苦苦爬上来的太医,指不定就给她做了现成的替罪羊呢!
何况牧碧微早先还称病了那么久……万一本来身子骨就不大好,当真出了什么事,宫里治罪事小,别到时候连家小都被牧家记恨上了……
牧碧微因此很是安心了几日。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一天,何氏沉着脸过来了,她走路很急,披风都不及解就挟着一股冷香进来。
牧碧微看到就奇怪:“怎的了?”一面将才喝了一口的羊乳放下。
“你这两日都没见那赵太医吧?”何氏开口道。
“不错……”牧碧微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他难道不在行宫里?”
赵守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高七那边专门派了人盯着的,若有什么不对,早就会有人过来禀告,所以牧碧微并不着急。
就听何氏劈面就道:“他死了。”
“什么?”牧碧微吃了一惊,随即道,“你……”
“我慢慢的和你说。”何氏说着看了眼她手边的羊乳,随手端给了她道,“你先趁热喝完,仔细冷一点就感到凉了,如今到底是雪天,就算屋子里有现成的地龙,到底寒气重的时节。”
牧碧微随口喝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能叫他活更久了。”何氏凑过头去,低声道。
“嗯?”
何氏慢慢的道:“因为他如今不除是决计不成了!接下来咱们可哪里有辰光来盯着他呢?你说是不是?”
牧碧微心下诧异,正待询问,忽然腹中一痛!心念电光火石般一转,她一把拉住何氏,沉声道:“你在我刚才喝的羊乳里……”
“你身边的挽袂盯得紧呢,我可没碰到羊乳里。”何氏若无其事的拂开了她的手,却安然朝她笑了一笑,“别怕,我如今怎么会害你?”
这时候屋子里的众侍都已察觉到不对,围上来吃惊道:“娘娘?”
牧碧微指着何氏,想说什么却觉得腹部痛楚犹如潮水般涌来!她一把扶住榻沿,靠住阿善的手臂,仓皇失措的叫道:“叫赵太医……不!叫稳婆……”
阿善扶着她时也察觉到她裙子下摆似有水迹出来,大惊失色道:“怎的现在就生了?!”一时间也顾不上这话里是否有不妥的地方,匆匆吩咐左右,“快去叫了人来!”
接着又上去要叫人绑了何氏——何氏也不反抗,只是专注的看着牧碧微,一字字道:“你不要慌!”
牧碧微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她?勉强说了一句:“将宜晴阁的人都看住!”便被七手八脚的送进了产房!
何氏被素丝、素帛气急败坏的绑了推进一间屋子,她并不理会两个宫女的质问和有意推搡,却只抬头盯着梁上望着,眼神缥缈。
见状,素丝气得急了,打量了下她身上的衣裙,恶向胆边生,挽起袖子就朝她肋下掐去!
不想何氏猛然低下了头,朝她森然一望!
何氏到底是在宫闱里做过数年娘娘的人了,积威之下,这么一望,素丝心头不禁一寒,顿时有些不敢下手……这时候就听见门被人一脚踹开,却是叶寒夕挽着袖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喝道:“是谁谋害牧姐姐?”
闻言,素丝和素帛大喜,双双指向了何氏:“容华娘娘,正是这毒妇所为!”
“你这个骗子!还说与我一同来照料牧姐姐!”叶寒夕勃然大怒!她本就是个做事不多考虑的主儿,可不管什么积威不积威,被何氏一眼瞪去吓了一下,反而更怒,抬手就是一掌掴下来,骂道,“我要杀你了为牧姐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