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微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顿了一顿,才道:“是。”
温太妃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你进宫以来怕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大的事情?不要怕,许多事情怕了也没用,真正做了起来也未必就一定没生机。”
说着她也叹了口气,“还不知道陛下怎么处置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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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王的处置是次日就下来的,圣旨由聂元生拟成,交由姬深过目之后再誊写用印,亦是聂元生亲至高阳王府宣读,圣旨中少不得意思意思的将高阳王训斥了一番,宣布了将其流放巴陵城的处决——至于高阳王妃,却是提也没提。
接完旨,香案撤下,高阳王略不自然的递上锦囊,聂元生极自然的收了,含笑道:“大王勿忧,陛下总是心疼大王的,昨晚已经有密旨往巴陵城去,要倪珍务必护好了大王,只是西北究竟苦寒,还请大王忍耐些日子,陛下在圣旨中故意未提流放时日,便是一有机会,自然就会召了大王回邺都的。”
他这么开门见山,高阳王面上的忧愁之色却未减少,小心翼翼的问道:“聂舍人,不知王妃她……”
聂元生莞尔一笑:“陛下说了,所谓女子出嫁从夫,既有罪责,自然也该从夫责问,如何能够事事都推到了柔弱女流身上?何况身为大丈夫,与一介女流计较,实在是有失体统……咳,何况这几日太后病着,下官想,也许宫里到时候会降一道懿旨训斥王妃罢?太后乃王妃嫡亲姨母,大王何必还要担心?”
听他这么说了,高阳王才松了口气,不想屏风后就有人不满道:“什么叫做柔弱女流?”
就见高阳王妃苏嘉懿一身锦衣绣裳、环佩叮当的走了出来,先与高阳王含情对望了一眼,才转向了聂元生,嗔怪道:“聂舍人,家父可是一直对你赞不绝口,说是怪道表兄他对你一向倚重,真正是少年俊才,常说要我大兄向你多学着点的,怎的你也认为女流之辈不足与论吗?”
聂元生笑着见了礼,方道:“此处没有外人,下官也就实话实说了,圣旨这么说,无非是为了给王妃脱罪,毕竟曲叔清身死乃是实情,曲家再怎么叫嚷着委屈,总不能够叫高阳王为其赔命罢?因此不如以此为借口,叫高阳王担了全责,如此王妃才好脱身……”
高阳王妃道:“这一层意思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我也没什么好怕曲家的,休说那曲叔清是后来才死的,他到底怎么死的怕也只有曲家最清楚,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当场被我杀了,依我说那也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教出这么丢脸的郎君来,曲家说起来还是代代出将领呢!”
高阳王知道聂元生狡诈如狐、心计深沉,担心高阳王妃言谈无忌得罪了他,回头在姬深跟前进谗,忙插话道:“嘉懿性情洒脱,舍人莫与她计较。”
听他这样给自己赔罪,高阳王妃先不满的瞪他一眼,随即却又敛了张扬之色肃然与聂元生赔罪道:“我说话向来没什么拘束,又是头一回与舍人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舍人,舍人可别见怪!”
聂元生看出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顺从高阳王,不禁笑了一笑道:“大王与王妃都将下官当做器量狭小之徒了么?下官虽然不才,却也不至于几句话就被得罪了。”
高阳王妃忙趁势道:“我便觉得舍人才不是这样的人——舍人请看,这巴陵城也太遥远了些,若是我与四郎同罪,使他流放近一些可好?”
她兜来兜去,又是抬出武英郡公的赞美,又是顺着高阳王的意思赔罪,到底也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夫婿,聂元生心头暗笑,面上却一派慎重道:“王妃是觉得巴陵遥远?却不知道这个处置并地方,都是陛下与右娥英再三斟酌之后的结果,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什么?”高阳王妃一呆,听着聂元生的低声解释,夫妇两人的脸色都渐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