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看娘娘照料沈太君饮汤的姿势很是熟练,可见从前就是一直亲手侍奉长辈的,更难得娘娘进了宫这些年,位高身尊,仍旧不忘,这般纯孝,娘娘却还要自谦,真真是女子表率。”其中一名命妇就柔声道,“今儿回去,妾身定要说给小女听听呢!”
因为她忽然提起了自己的女儿,牧碧微斜睨了她一眼,就问:“当年本宫也是去过徐家叨扰过的,夫人膝下的几位千金本宫隐约还记得,未知是哪位女郎?”
那命妇露出荣幸之色来,含笑道:“娘娘真是好记性——是八娘!”
“徐春芳吗?”牧碧微漫不经心的道,“本宫记得她生的仿佛还不错。”
“不过是能见人,哪里能与娘娘比呢!”听不出她的态度,那命妇忙轻声道。
牧碧微揉了揉额角,淡淡的道:“不过她年岁倒正和本宫的弟弟仿佛呢,从前,似乎也与碧城常常一起玩的吧?”说着问沈太君,“祖母,我可记错了?”
沈太君一喜,忙道:“你怎会记错?他们两个可不是打小就爱在一起玩吗?后来年岁长了才分开的。”
徐家几位命妇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松了口气,自从徐鼐受当年安平王请封庶女为县主之事连累,被解了礼部尚书之职后,徐家这几年来越发的江河日下,反而人丁不兴旺的牧家倒是渐渐显出欣欣之态来,加上牧碧城无论容貌能力还是脾气都不坏,又被牧碧微弄到了御前,徐家自然是很乐意再和牧家结亲的,但徐氏偏和牧碧微有怨……
虽然牧家的兴旺不是全靠着牧碧微,但牧家人少,自己的女儿和旁人家的女儿,无论沈太君还是牧齐,当然更心疼自己女儿,徐氏因为从前算计牧碧微的事情惹了沈太君和牧齐的不喜,小何氏进门后,她就开始失权,虽然牧碧城是她所生,但婚事上头她能做主的地方也不大,如果牧碧微不想有个徐家的弟妇,沈太君在今日进宫之前就和徐家委婉的说明过,若牧碧微反对,这门婚事就不要提了……牧家如今可不缺门当户对又大方得体的新妇。
但现在看来牧碧微倒是并不反对……
此事既毕,沈太君也觉得好多了,生怕牧碧微如今位份非同常人,今儿过生辰又是为了她膝下抚养的两位公主,离久了不好,就叫她继续回席上去,自己再和徐家人商议些细节。
牧碧微见她精神还不错,就留了素歌下来伺候照应,自己带着其他人回和颐殿里去。
进了殿,见高太后已经退了席,姬深似乎也去更衣了,下面安平王妃、高十一娘好几人都已不在,只有右娥英慢条斯理的边喝着玫瑰露,边和武英郡夫人隔席说笑,看到牧碧微进来,就招了招手,牧碧微含笑上前,只听右娥英道:“你可是在找玉桐和璎珞?她们方才缠着恞郎闹着要放风筝,跑开阔处去了。”
“怪道没见着在附近。”姬恞已经年长,也快娶妻的人了,有他在,邓氏等人再跟着,就在甘泉宫里是出不了什么事的,牧碧微并不很担心,笑着谢了右娥英。
右娥英也只说了这么一件事情,又跟武英郡夫人说起话来,牧碧微就回了自己席上,片刻后云盏月过来敬酒,牧碧微喝了,随口问她:“今儿云梦如也进宫了吗?”
“堂姐她如今身子重,就告了假。”云盏月恭敬的回道。
牧碧微算了算,云梦如的日子还有些时候,就道:“等她生产了贺礼也算本宫一份。”
“那妾身可要代堂姐谢娘娘了。”云盏月虽然和云梦如还没有牧碧微和云梦如熟悉,但云梦如出阁借用的是她的名义,所以明面上她和云梦如才是更亲近的关系,因此道。
云盏月引了个头,接下来妃嫔都陆续过来贺她,牧碧微少不得要代两个养女敷衍着,正热闹的时候,殿门口却匆匆进来了一行人,西平公主和新泰公主被簇拥在最前,两位公主也不与旁人招呼,神情奇异的奔了过来,一左一右拉住了牧碧微的袖子齐声叫着母妃。
牧碧微安抚的看了她们一眼,见她们一副要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就猜测着问:“是想吃什么还是想做什么?”
两人一起摇头,西平就要伸手去搂牧碧微的脖子,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恞堂兄叫儿臣们过来请皇祖母。”
“发生什么事了?”牧碧微不由一呆,问道。
西平为难的道:“儿臣不知道呢,先前,恞堂兄放的一只风筝线绊在了树上,堂兄就爬上去解,解着解着忽然就跳了下来,仿佛还摔了一下,霭阳堂姐要叫太医,但恞堂兄却没同意,只说不打紧,后来悦堂兄要去解风筝,但堂兄忽然生气起来,将线扯断了……”
新泰在旁边低声接着道:“霭阳堂姐怕两位堂兄争执起来,就劝说大家不要放风筝了,改去折花,但恞堂兄说他不喜欢花,却想到池边去看鱼,中间悦堂兄还被他推了一下,趁霭阳堂姐扶悦堂兄的光景,恞堂兄悄悄和咱们说,叫咱们来把经过告诉皇祖母。”
牧碧微飞快的思索了一下,摸了摸她们的头道:“你们皇祖母方才乏着先回里面了。”又略略提高了声音道,“既然想看你们大弟弟和二弟弟,这会去也成,须得轻一点手脚,人就别带进去了,免得吵到了你们弟弟,知道么?”
两位公主会意,齐声答应了着,就手挽着手进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