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深听她这么说着,怒气才渐渐平息,道:“微娘还是太小心谨慎些了,朝政之事朕自有处置,你不必担心。”
牧碧微双眉一扬,差点骂出声来,但随即狠狠忍了,依旧维持着楚楚可怜之态,抓着姬深的下袍不肯放,小声道:“陛下,还是放了左昭仪这次罢?若是陛下实在要替恊郎出气……莫如,等恊郎年长一些,着他自己动手?”
见姬深还是不肯,牧碧微真心要号啕大哭了,定了定神复恳求道:“陛下也说妾身心太软,恐怕恊郎被妾身教导得……陛下就当留个人为恊郎将来练练手罢?再说,长康公主往后谁来抚养呢?”
听说姬恊往后也可能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姬深顿时变了下脸色——他可不会喜欢连蝼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儿子,又被牧碧微连摇带哭,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姬深渐渐就歪了心思……伸手捏住牧碧微下颔,低声道:“微娘这几日是为了恊郎忧愁吗?清减了许多……”
牧碧微一愣,随即咬了咬牙,靠进他怀里依依的抱怨道:“陛下若是不肯成全妾身,妾身哪里丰腴得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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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小龚氏双手交握腹前,站在窗边仰望着秋日宫城的天色,内室中偶尔传出的声响让雷墨等侍者都默不作声,半晌,小龚氏才转过身,低声道:“差不多了……去准备罢。”
果然没过多久,里头姬深唤人,小龚氏亲自端了水服侍牧碧微,趁姬深不注意的时候,彼此对望一眼,神色都是复杂无比。
姬深穿戴毕,见牧碧微盼望的看着自己,笑着叫她到跟前捏了捏面颊,亲昵道:“莫非还怕朕骗了你不成?”
当下就叫雷墨,“念在微娘求情的份上,免了曲氏死罪,着降为庶人,叫她去冷宫住着罢。”
雷墨暗吃了一惊,极怪异的看了眼牧碧微,才道:“老奴遵旨。”
虽然得了姬深的话,但牧碧微还是不敢放松,趁着小龚氏缠住姬深的功夫匆匆回了澄练殿,一面吩咐阿善做碗避子汤来喝了,一面打发人——挽袂和葛诺虽然只是两个人,一下子被处置了,手边竟仿佛没什么人能用一样,用了也不放心,思来想去只能先着了人将焦氏叫了过来。
焦氏还不知道牧碧微才给曲氏求过情的事情,这回曲家的事情,怎么看都是右娥英联合了何氏、牧碧微等人一起挖了坑埋了曲氏的,所以进了殿来她笑嘻嘻的先恭喜道:“娘娘和三皇子这些日子受惊了,所幸陛下圣明……”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牧碧微打断:“这回右娥英提拔六宫,本宫有意为你设法晋位。”
焦氏一怔,随即大喜道:“妾身多谢娘娘大恩!”
“先不忙谢。”牧碧微沉声道,“今儿个殿上,你也看到了——右娥英更亲近些何氏!何氏与本宫一向就不和睦,偏你与本宫关系向来亲近的……”
“妾身求娘娘指点?”焦氏忙道。
牧碧微凝了凝神,道:“这样,你一会去锦瑟殿里陪右娥英说说话儿。”
焦氏为难道:“可是方才蒯贤人打发妾身等人离开的时候就说过,右娥英今儿个乏了……”
“别人去了右娥英自然懒得在乏时接待,但你可不一样。”牧碧微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提醒道,“你之前可是欧阳氏的宫里人!这一回左昭仪的事情欧阳氏不也有份吗?你确定当年你没听说过欧阳氏和左昭仪或者……尤其是欧阳家往来的蛛丝马迹?并且当时或许是件小事你没留意,但如今……你不定就能想起来什么呢?”
焦氏恍然大悟,略作思索,便欣然点头道:“娘娘说得极是!妾身这会就想了起来当年……”
“这些话就不必告诉本宫了,本宫如今忙得紧,哪里有功夫听呢?再说这件事情本宫也不便再说什么了……你且去陪右娥英好生的说一说往事吧,你想欧阳氏虽然不如右娥英尊贵,好歹也是太后疼过的甥女,如今她辜负了太后的厚爱,太后一定很伤心,右娥英素来孝顺,恐怕如今也为太后挂着心呢,你位份虽然不如右娥英,却比右娥英先进宫,到底也比她年长些,很该好生安慰安慰她、为她分忧,这样才不辜负了日后她的提拔之心啊!”牧碧微如今只想找个人去锦瑟殿里缠住了右娥英,哪里有什么心思细听,当下劈头盖脸的一番教训,打发了焦氏。
跟着就匆匆叮嘱阿善几句,也不带人,取了一套宫人服饰换了,连西平和新泰两位公主都等不得,径自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