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没有回答她,却打马狂奔而去。卫少儿来到儿子的房间。霍去病正在端详一把威武的军刀。他用衣角在刀刃上反复拭擦。卫少儿看了一会儿,忽地明白赵信是答应教自己儿子刀法了。她暗骂一声:这刁钻的胡儿。霍去病抬头对母亲微微一笑:“娘亲,这是赵师傅送给孩儿的。”他拨弄着刀柄上小圆圈说:“师傅答应了,以后和孩儿一起去他的家乡呢。”
卫少儿撇了下嘴:“匈奴的地方有什么好的?有好的,匈奴人能老到咱们大汉的地盘*财宝?赵信就喜欢吹牛,他的家乡啊,遇到天干,牛羊一批批都会死的。不然你问他为什么不肯回匈奴国去?”
霍去病放下刀,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满是师傅讲述的草原、野狼、奔鹿。那个神秘的匈奴国,成为男孩子一个美妙的梦想。他翻了下身,捉住母亲的手:“娘,您再讲讲生我时的故事,讲啊。”
卫少儿笑了,她坐到儿子身旁,关于霍去病的出生的故事,她讲了很多次了,每次都会补充一些情节,让整个故事越来越带有神秘的色彩。
“那时娘啊,怀着你,都快临产了,跑到村子的一个柴垛子旁边。肚子又疼,人又慌乱,正在这时——”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霍去病补充道。
“是啊,是啊。可是没下雨。远处,一道白光闪过,一条白狼也,真是全身发白的狼——”
“娘,狼的眼睛是绿油油的吧。”
“对,绿油油的眼珠子瞪着娘。”
“那,到底是一条狼,还是一群狼?”
“是一群狼,都是白色的。蹲在娘的面前,倒象守护着什么似的。娘啊,那时侯就觉得,娘肚子里的娃娃,一定是个大英雄。”
霍去病也笑了:“那我爹呢?娘,他是不是一个英雄。”
“他嘛,他是个文弱书生。很高雅的文弱书生哦。你舅舅不就是大英雄吗?不能全天下的英雄都是你家的,对不对?好了,快睡觉了,再不睡觉,当心野猪来抓你。”
霍去病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卫少儿等了一会儿,听见儿子细微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柔情。儿子象棵小树苗一天比一天茁壮,只有安睡的时候,才能看到当年婴儿一般的柔软。她脑子里闪过当年的情景:少女的自己惶惶张张奔到柴垛子上面,又痛又累又困,一觉醒来,满身是血的儿子已经出世,号啕痛哭着。卫少儿笑了,邻居家的大黄狗,探头靠近这血糊糊的幼婴,自己抓起一根树杈,用力掷过去,那狗逃跑得很慌张。
呵呵,也许自己的记忆才是错误的。也许自己安慰儿子的故事才是真实的,真有一群白色的野狼在等待这孩子出世,如同等待投胎人世的头狼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