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把龙集中赶下台

2015-09-13 作者： 戴三多

002把龙集中赶下台

九月初的太阳真是秋老虎，骑着摩托车，戴效章能明显地感觉到灼痛的感觉。他娘的，居然老天也不助我，让我难受。戴效章一边诅咒，一边封着油门加速前进。

戴效章同志，经过局党委的集体研究，同意你担任德州市八中的副校长，负责教学工作。效章啊，这个差事既光荣更有压力，不容易啊。你们学校高二高三学生不足三百人，所以，你上任以后，首要的任务就是招足二百左右的高一新生，办四个班，要不然，三中的结局在等着你们。这番话是周胜利副局长代表局党委，在宣布任命时对戴效章说的。三中也是因为生源严重不足，去年解体，一校之长就留在学校守校。原来近两千人的大校，现在不足三百个人，近百个教职员工吃什么喝什么？上至校长下至锅炉工，一片焦急，紧急出动，到每个村每个农户家上门做工作，力争让家长送他们的子女到学校来读书。为了保证招生效果，学校宣布政策，全校每个教职员工至少招两个学生，多招了的每生奖励招生老师五百元，没有达到基本数字的来期做待岗处理。

忙碌了一天，收效甚微，没招几个学生。戴效章急了，顾不得副校长身份，只得亲自驾车，去招生重灾区芙蓉村及邻近几个村去做工作。芙蓉村和邻近几个村有二三百个初中毕业生，到校报到注册居然是个位数。

穿过芙蓉大桥，往左有一条乡村公路进芙蓉村。前面的人越来越多，戴效章放慢车速，缓慢前行。这样的太阳天，也去赶集，真服了这些农民老大哥老大姐。戴效章一边感叹，一边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摩托车，遇到不好走的时候，干脆下来推着摩托车走。

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戴效章骑上摩托车，继续赶路。沿着一条小河，大约走了一两里路，他下了车，前面只有一条羊肠小路，根本过不了摩托车。戴效章熄了火，把摩托车锁好，一边打听一边朝要找的学生家里走去。

根据花名册，接下来要找的这个学生叫杨佳，父亲叫杨伏华。在一个小山下，戴效章找到了这户人家，还是几间旧瓦房。听到有人喊，里面出来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妇，很热情地招呼说你找哪个？

戴效章说，我是八中的老师，来接你女儿孙琳去我们学校读书。

一听是八中的老师，老妇马上化去脸上的热情，说不是我我女儿，是我孙女儿，对不住了，她已经在一中报到了。

戴效章脸一热，忙道歉说哦，不好意思，我弄错了，您孙女不是没有达到一中的录取线吗？

事前，戴效章做了一番调查，得知杨佳的父母已经离婚了，她基本上是奶奶带大的，这次中考成绩并不理想，只考了三个A三个B，而一中的录取资格至少要五个A，既没有达到录取线又没有经济条件去买，她孙女怎么到一中报到了呢？

老妇说，她爷爷去年承包了中学的猪场，赚了一点钱，花一万五千块钱帮她买了一个名额。

什么，花一万五千块钱买了一个一中读书的资格？戴效章听了，很不是滋味。这么困难的家庭，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名额，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还只是个读书资格，就要一万五千块钱，再加上每个学期的学费生活费和其它费用一万块钱左右，三年下来，至少得四万五千块钱，对于这样的农村家庭，怎么承受得起？

戴效章莫名地悲哀起来，为这个可敬又可怜的老妇，为德州市人为造成的不公平教育。这几年，教育局大兴木土，贷款近四个亿整体搬迁德州一中，欲把这所学校打造成了全省乃至全国文明的重点中学。然后，师资队伍、福利待遇全面倾斜，让德州市老百姓觉得自己的子女能够到一中读书，那是名誉和地位的象征。有关系的拉关系少花钱或者不花钱，没关系的多花钱或者花更多的钱。

说什么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其实是赤罗罗的金钱教育。这也不能怪范德贵他们，政府虽说进经济进了全国前一百强，可教育投入极少，在全国而言应该处于倒数行列。近几年学校兴建了许多房子，整个教育系统是负债近八个亿在运转，全市千多名教职员工得发工资，无奈之下，只得与民争利，搞精英式学校，压缩招生指标，然后高价卖出，去还债，去发老师工资………

忍不住，戴效章做工作说，您真是好心，全力以赴送孙女儿读书，以后她工作了肯定会回报您的。我想告诉您，孙琳到我们学校去读书，不但不要多交钱，还可以奖钱。

奖钱？老妇有点惊讶，毕竟这是个对她有吸引力的话题。

戴效章说，到我们学校去读书，可以少交这一万五千块钱，另外还可以少花生活费用，学杂费也不要那么高，如果孙琳发奋，成绩优秀，学校还可以奖励，免交一个学期的学费1500块钱，前前后后算起来，可以节省两万多多块钱，可以建一间好房子了。

老妇开始动摇，说钱都已经交了，怎么去退啊？

戴效章说，这个您不用担心，您就说您孙女病了，不读书了，一中肯定得退钱，如果不退，您就坐在他们校长的办公室。

成！老妇说，其实我也不主张去一中买名额，要花那么多钱，怎么读得起，是我家老头硬是要买，说家里太穷了，得有个读书人来改变，所以就买了。要是琳琳以后有出息，肯定请你喝酒。

戴效章说，那您交五百块钱预交学费，表明您愿意送孙琳到我们学校读书。

又要交钱？老妇说。

戴效章说，这个钱是预交学费，到正式开学的时候抵学费的，我们这样做只是确定您的孙女会到我们学校读书。

哦，是这样的，您等下。说完，她进了一下屋里，然后出来，又从袋子里找出一些钱，清点了一下，说真对不起，我暂时只有两百三十块钱，先交了这些，等到一中把钱领回来，我肯定一次交清费用。

戴效章说，老人家，缺的部分我帮您先垫着，诺，这是五百块钱的临时收据，到时候您带孙琳来学校报到的时候，记得把收据带来。

终于招来了一个比较优秀的学生！戴效章心情很好，继续沿家串户地做学生家长工作。到中午时分，他猛然觉得有些累了。这些家长真抠，居然没有一家留我吃饭的。戴效章苦笑几声，想到镇上吃了饭再做几户家长的工作，毕竟上午还是有效果的。

中午的太阳更毒了，简直可以把人烧死。戴效章一身疲倦地上了主公路，进了芙蓉镇。芙蓉镇上的人居然越来越来，而且都是朝同一个方向涌去。今天的赶集有点特别，因为天气太热，要是平时，赶集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11点钟就结束了。让戴效章更加奇怪的是，街道两旁的小吃店居然都关门了，不对外营业。

怎么回事？戴效章停下摩托车，向行人打听。

行人听了，很是奇怪，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不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其实，按道理来讲，芙蓉镇属于八中的招生范围，戴效章应该属于本地人。既然对方这么说，他急忙点头，说我不是本地人，刚好路过这里，想吃餐饭，居然找不到饭店。

那还差不多。行人看了下左右，见无人注意，压低声音说，芙蓉村的村主任被谋杀了，老百姓聚集到镇政府，想要讨个公道。

戴效章这段时间一直在城里跑自己的副校长职位，当上副校长后又忙着召开招生会议，亲自带队去乡下招生，还真不知道什么村主任被谋杀的事。他有些好奇，说村主任是个多大的官，怎么会有人谋杀？

行人说，村主任是个女的，姓唐。

情杀？戴效章总算听懂了，好奇心更重。

行人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说，闭上你的乌鸦嘴，唐主任是为了我们被谋杀的，好了，懒得理你，我得参加集会去。说完，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向芙蓉镇镇政府。

看看去！戴效章在商店买了些饼干和一瓶矿泉水，将就着吃了一些。然后，他骑上摩托车，也朝镇政府方向赶去。

镇政府大楼前坪已经聚集了好几千人，而且人流还在涌向那里。因为人太多了，戴效章不敢进去，只得远远地停了摩托车，找个地方锁好，徒步走向那里。路旁的树上、电线杆上、大楼的墙壁上，到处挂满了白色条幅，横幅清一色与死亡有关，有的写着“为唐主任鸣冤”，有的写着“揪出幕后黑手，为死者伸张正义”……

到底是谁被谋杀了？谁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见身旁有位形色匆匆的长者，戴效章搭讪说，老伯，这个唐主任是怎么死的？

老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说被人害死的，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