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痛苦的戴效章听到老婆的一番话，又愧又急，泣不成声地说，老婆，我也是个人，我爱这个家，你老公平白无故地被别人整成这样，难道你不心痛？老婆，我求你了，不要你支持，只要你理解就行……老婆哪里听得进耳，不等戴效章说完，就火气冲冲地挂断了手机。

夜深人静，站在宾馆房间铺前，看着华灯似海万家灯火闪烁，戴效章不禁感慨万千，惦记孩子，思念老婆，热泪盈眶，痛苦煎熬，度日如年……

子女永远是父母的牵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年迈的父母还是知道了儿子的事。母亲担心万分，打来电话，问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她来看看。母亲已经风烛残年，她还想为她的儿子遮风挡雨。戴效章悲从中来，禁不住又是热泪长流。为了让母亲放心，他强忍悲痛，说妈，儿子没事呢，好得很，办完了事我就会回的。为了让她安心，戴效章保证每天给母亲去个电话，以报平安。

每当接到电话，他母亲就哭诉着说，儿啊，妈听到你的声音就放心了。

戴效章也担心自己的儿子，担心万一对方拿儿子出气，怎么办？不能让儿子在恐吓的阴影中生活。他和老婆商量，把儿子送到外省的一个学校读书，白天上课，晚上就放在托管中心。八岁的儿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这次背井离乡，如同天堑相隔。儿子经常去电话，质问父亲，说爸爸，我想你呀，你为什把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没人管我？

戴效章心在流泪，嘴里却说儿子，你是男子汉，爸爸现在有事，不能照顾你，你要懂事，一定要好好念书。

半个月后，戴效章还是没后等到任何有关处理自己上方的事的消息，只得回到德都。家里乱糟糟的，厨房杯盘狼藉，已经发霉。很显然，老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搞饭菜了。戴效章一阵心酸，绝对愧对了老婆，让她担惊受怕，过不上幸福日子。

为了给老婆一个惊喜，戴效章拖着病体，一边流泪一边大搞卫生，把家里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搞了一次大扫除。霎时，乱糟糟的家里变成了洁净的温馨的家园。

终于，老婆下班了，见到整洁的家，脸上显出了惊喜，但只停留了一会。她放下包，拉过戴效章的手，坐到沙发上，欣喜地说效章，你就别告殷明了，人家服你了，他说要向你赔礼道歉，你就给他一个面子，宽容一点，好吗？接着，老婆又说，殷校长托人转达，学校决定新成立一个人事科，第一任科长由你担任。还有，你上方的费用和治病的费用全部由学校报销，不要你负担一分钱，工资也不扣，全额照发。

看着妻子憔悴的脸，想到为自己担心的父母，还有背井离乡在外读书的儿子，戴效章真想答应下来，不再去告殷明。可是，心头的另外一份责任又在心头升起，党员的神圣职责让他心头坚定，他吞了一口口水，毅然决然地说，老婆，对殷明一伙的宽容，就等于犯罪啊！

老婆听了，气得浑身哆嗦，你、你太不象话了，给我滚！说完，她狠狠地抽了戴效章一记耳光。

戴效章委屈极了，但没有出声，强忍着痛苦含着泪水给老婆做了几道她最喜欢的菜。当他把拌有泪水的饭菜端到桌子上，老婆没有吃，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晚上，夫妻两个各睡一间房，开始了分居生活。

戴效章真想服软，就此罢休，可一想到殷明的嚣张和范德贵他们的无法无天，心头的一股正义就冒了上来。这么多年，范德贵他们损害了德都的教育形象，败坏了德都的教育口碑，却依然当着局长，听说还曾竞选过副市长。这样的人当教育局的一把手，德都的教育能搞好吗？于是乎，上行下效，上至教育局的副局长，下至个中小学、联校的领导，一个个如吸血的饕餮，欺上压下，胡作非为，把德都的教育搞得一塌糊涂。终于有正义之士敢出来伸张正义，用网上帖子的形式揭露。可是，他知道危险的存在，所以不敢实名举报。事实也证明他是明智的，如果实名举报，自己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鬼使神差，殷明一伙居然把这篇帖子栽倒自己头上，撤了我的职，下我的岗，想把我整死。原来，我不想和作对，一个下属，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睡会和左右自己的领导作对？现在，我就是不想和领导作对，也没得机会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人出头，这篇网文所引起的轰动效应就会烟消云散，德都的教育依然不会改变现状，会这样腐败下去。

躺在铺上，戴效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着这些问题。半夜，后勤主任姜红打来电话，做工作说老戴啊，你即使告到了殷校长，也费力不讨好，一把赢把把赢，谁敢重用一个敢告状的下属？你会倒霉一辈子的，老戴啊，你还年轻，可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前程，别做傻事了，就此收手，见好就收。

戴效章说，谢谢你的关心，我不要官，也不要谁来重用我，我已经想得十分清楚，对于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我也掂量过，但我不怕。

第二天大清早，为了不让老婆更伤心，戴效章起得很早，没有招呼，便离开了家。他得继续为告倒殷明一伙的事去奔波。刚到大街口，他看见了他的舅舅。舅舅是市教师进修学校的副校长，和范德贵的老婆是一个单位。戴效章正要招呼，却发现他舅舅像躲疯狗一样地远远避开，不想和他碰面。

望着舅舅远去的背影，戴效章的心头是那么苦涩，那样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