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那个病人醒来，老实多了。胖护士一开口，他马上很配合地接过药，放进口中，吞了下去。有他做榜样，剩下的几个病人很配合，没有半点犹豫，就接过药吃了。

吃了药，病人们开始打哈气，然后躺下去，开始睡觉。戴效章见状，也躺倒在铺上，装作睡觉。

检查完了之后，胖护士离开了病房。

戴效章已经观察过来，只要把病房窗户的铁窗户拧开，就可以爬出去，顺着墙角的下水管爬下去。当然，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行动，得等到天黑了，那些治保人员都睡着了，才可采取行动。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病房里鼾声如雷。等最后一道查房的治保人员走了，戴效章偷偷起起铺，拿起被子，取出被套，把被套拉直。然后，他走到铁栏杆窗户前，把被单套到窗户上，不停地绞铁栅栏。

铁栅栏比较粗，戴效章绞了很久，还是没有绞弯。汗水直流，他伸出手，擦了一把汗。一不小心，手碰到了铁栅栏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吓了戴效章一跳。病房里依然鼾声如雷，外面也静悄悄的，没有其它声响。

戴效章吁了口气，继续使劲绞。终于，铁栅栏被绞弯了，开了一个足以通过身体的间隙。他爬到窗户上，通过间隙，把上身先探了出去。下水管道在墙角，离窗台还有半步距离。他钻出间隙，站到窗台上，慢慢地挪向下水管道。

下水管道贴着墙壁，不好放手，戴效章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可能是为了防止病人逃走，医院住院部大楼楼有一盏探照灯，把医院照得如同白昼。好在戴效章所爬的这边背着灯，所以是阴影。

想起读高中的时候，就寝之后，调皮的学生就趁半夜，从三楼甚至更高的楼层上顺着下水管道往下爬，心不跳气不喘，很快就可以下去。有一次，戴效章也按耐不住，在那些学生的怂恿下，偷偷地爬了一次。幸亏有那次经历，戴效章这个时候知道怎么去走。他把病号裤子脱下来，当做绳子那样塞进下水管道的缝隙，就像施工人员那样，两只手抓住裤子的两端，慢慢地往下移动。

终于到了楼下，戴效章松了口气，穿上裤子，溜出了二医院大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医院的医生、护士、治保人员都在睡梦之中，不知道溜出了一个病人。

出来之后，戴效章发现自己除了一身病号服，一无所有。这个样子回家，肯定会把老婆吓坏的。戴效章不敢回去，可又没地方呆。如果天一亮，医院发现自己不在，肯定会通知警方，像抓通缉犯一样抓捕自己。想到这，戴效章决定离开德都，直接去首都北京上方。

可是，自己身上没有一分钱，怎么去北京啊？想到汽车老站有个小学同学江一拍在那里工作，戴效章决定去找他帮忙。找到同学的住处，天已经亮了。当一身病号服的戴效章出现在小学同学的家门口时，倒把女主人吓了一跳。

听说是老公的小学同学，女主人半信半疑，不敢开门，隔着铁门要她老公出来，说有个同学找你，你出来看下。

江一拍还在睡觉，睡眼惺忪地出来，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是戴效章，急忙把他让进去，问他是怎么回事。

戴效章很兴奋又心有余悸地说，老同学，赶紧借我点钱，让我离开德都，我要再进那个地方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听他说了情况，江一拍义愤填膺，说朗朗乾坤清明世界，居然有这样的事，太让人气愤了，你别害怕，先在我这里住下，吃完早饭再说。

不行，不行，我得走，我怕连累你们！戴效章急忙拒绝，说要马上离开。

见戴效章执意要走，江一拍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到外出？别急，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我陪你到外面好好吃一顿。

穿着病号服确实上不了大街。于是，戴效章洗了个澡，换上老同学的衣服，随他到了一个大排档。老同学很客气，说好好吃，不好客气。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我得好好喝一杯，和你聊聊。你不知道，病房里面全是病人，根本无法聊天，今天我得好好和你聊聊。戴效章一口气喝了三瓶啤酒，要不是老同学担心他醉了，他还想喝。

江一拍一边陪他喝酒，一边做他的工作，说老同学啊，算了，别去告了，胳臂拗不过大腿，免得引来牢狱之灾。

戴效章说，你看我这个样子，人不人的鬼不鬼的，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去告他们，不把他们告倒，就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江一拍听了，说如今是这样的世道，当官的就是法，当官的就是理，你斗不过他们的。如果你不答应我，保证不去做非法的事情，不去上方，不去北京，那我不会给你钱。

等戴效章写好保证书，江一拍说，老同学，我也是没办法，到时候查起来，我就有借口推脱了。说完，他掏出一千块钱递给戴效章，还把一个旧手机给了他。

戴效章紧紧窝住他的手，哽咽着说，谢谢你，老同学，大恩不言谢。说完，他接过手机，接过钱，揣进口袋，大步出了店门，朝车站方向走了。快到老站的时候，他不敢用手机，找了一家公用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听到是他的声音，老婆开始哭诉，说戴效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来害我们母女，我这样劝你，你听不进耳。这下好了，你都成了公安机关通缉的人了。

戴效章一阵眩晕，强忍着泪水，说老婆，是我连累了你，是我不好，你好好带着孩子。说完，他马上挂断了电话。从老婆的话语判断，警察肯定去自己家找过。此地不宜久留，警察很快就好找上来！

为了躲开跟踪，戴效章没有进站，而是拦了一辆黑的士，径直去了省城。到了北京，他找了一家偏僻的旅社住下，然后去首都精神病医院做了神经心理测试等相关检查。接诊的是一位姓林的教授，他看了检查结果，又咨询了几个问题，然后在戴效章的病历本上写下“自我评介较低………情绪抑郁”。

戴效章试探着说，林教授，我得的不是精神病？是抑郁症？

林教授一脸慈祥，说你找个同志，你本身来搞这个检查就是多余的，哪有精神病患者自己主动找上门来诊断的？好了，你这个是轻度精神抑郁，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得知这个结果，戴效章异常兴奋。刚出医院，他感觉到手机在震动。这是同学的手机，莫非是找同学的？戴效章没有去接，继续赶路。到了大街上，手机没震动了，却有短消息发来。他打开短消息一看，里面说：戴老师，我是北方电视台《拍案惊奇》栏目组的记者小野，受你朋友江一拍的委托，前来帮助你。我也到了北京，能和你见个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