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龙摆了摆手，说：“那你去办公厅办好相应的手续，明天就去谌省长那里服务吧。”

印道红答应一声，真的出了办公室，去办公厅办手续去了。半路上，他遇上吴中有，忙把他拉到一旁，说：“吴哥，林副省长同意我去你那里了，我正去办手续呢。”

吴中有问了下情况，说：“这个林子龙，够狠的。”

印道红听了，很是诧异，说：“他好心好意帮我，你怎么这么说他？”

吴中有说：“我还没办离职手续，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是谌省长的秘书，省办公厅副主任。你来，只是暂时代替我的工作。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的事没处理好，没有离职，而你却办了相应手续，既去不了省长秘书办公室，又回不了副省长秘书办公室，岂不尴尬？”

印道红惊了一下，说：“不会这样吧？”

吴中有说：“谌省长一直被他们孤立，我的辞职，正是他们想要的。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自然高兴，恨不得马上把他赶走。你向林子龙提出请求，正中他的下怀，他能不高兴？你把手续办了，意味着我必须走！我走当然是我的想法，可他们就不一定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了！”

听到这，印道红算是明白了一些。吴中有是谌省长阵营里面的最得力干将，正是对手想要赶走的对象。现在吴中有主动提出辞职，自然符合他们的想法。而印道红是林子龙身边的人，他取代吴中有，对省委一帮子人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印道红已经和吴中有走得非常近了，是谌省长新政的忠实追随者。

想到这，印道红说：“看样子，我这手续暂时不能去办。”

吴中有点了点头，说：“我辞职是百分之百的事，你知道就是了，不要外传。你现在不办手续，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假象。”

这年夏季，吴中有偷偷地开始了下海前的准备工作。六月份，他决定办理去香港的定居手续。因为需要一笔钱，他找到了刘小平。

吴中有辞职下海的事，刘小平听印道红讲过。观察他已久并且在商海中沉浮了几年的他，从多方面的原因和长远利益考虑，劝他不要下海经商。毕竟，副厅级干部是一个让很多人羡慕的职位，而且是省长的随声秘书。

但此时的吴中有，已经铁下心，决心走经商之路了，哪里听得进耳。他说：“小平，实不相瞒，早在江南省的时候，我就有了离开官场的强烈愿望。十多年来，我从江南来到江北，得到了什么？除了一个副厅级干部的虚职，啥也没有。”

从吴中有的言辞中，不难听出，多少带有一点对他所服务的领导的不满情绪。

刘小平说：“商海险象环生，弄不好人财两空。”

吴中有笑了笑，说：“小平，这个你不用担心，实不相瞒，我已经小试了几把，赚了一些钱。虽然数目不大，但给了我信心。我相信，借助我在任时结交的一些经济界和政界的朋友，下海经商，我会比别人占有许多优势。我自认为我下海经商不仅不会被商海淹没，而且会在商海里游刃有余。我占有天时地利人气好的又是，这是别的下海党政官员比不上的。”

见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刘小平知道再做工作没什么意义，便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吴哥得好自为之，有什么困难，只要兄弟我帮得上，我绝不含糊。”说完，他把早就准备好的装有钱的袋子递给吴中有。

吴中有接过钱袋子，装进自己的公文包，拉住刘小平的手，连声说：“难怪印老弟说你是铁杆弟兄，你如此仗义，我吴某有朝一日发了大财，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于是，印道红提出的，吴中有在商场，印道红在官场，刘小平在国有企业，三者优势互补结成联盟的雏形基本形成。

六月二十九日下午，也就是吴中有去香港办定居手续的前一天下午，印道红主动约他出来，去茶座小坐一会。本来，印道红想晚上约他的，一想到晚上的时间是他和满有为的时间，他便换为下午。

喝下午茶也有好处，那就是无人打扰，茶座里静悄悄了，除了几对情侣，别无他人。两个人找了个雅间坐下，叫了两杯碧螺春。这种关系真好，很随便，不为对方刻意准备什么，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闲聊了一会，印道红感叹道：“吴哥，羡慕你啊，从此你就是自由身了。”

吴中有连连摇头，说：“印老弟，你这样说，可就折杀老兄了。是我羡慕你呢，不同的平台给不同的人，效果是大不相同的。在官场，我混个副厅级干部，算是最佳结局了。可你不同，副厅级只是你的起步，你会有更大的空间和舞台的。”

印道红听了，心头还是很兴奋的，说：“谢谢吴哥的吉言，能否如兄长所言，还得兄长不吝赐教。明天我就得为谌省长服务了，你可得告诉我，要注意一些什么问题。”

吴中有品了口茶，说：“这个没什么定数，首长不希望别人揣摩他的心思，又不喜欢别人不懂他的意思。作为他的秘书，既要认真做事，又不能只会做事。”

印道红咯噔一下，心想，这个谌省长，怎么像皇帝一样，心思难以捉莫？不过，捉莫领导心思又不露痕迹，以前不是他的强项，可现在成了他的特长。他笑了笑，说：“吴哥，你就告诉我，明天我去见谌省长，得做些什么准备？”

“这个啊——”吴中有沉思了一会，“你想想，这段时间最让谌省长感到痛快的事情是什么？”

印道红想了想，说：“坍桥事故虽不了了之，可揪出了一个腐败分子，让谢子兆下了台，去掉了一个对手；余建强事件更是痛快，不止是撤掉了腐败分子王金印的职务，更为重要的是让谌省长的话语权开始大了起来。所以，我认为谌省长对这两件事情都感满意，应该觉得痛快！”

吴中有点了点头，说：“你分析的不无道理，可还不止这些。谢子兆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制造爆炸杀人案？那是因为他的把柄抓在张丽手中！王金印为什么不但没有升职，反而受到了惩处？那是因为余建强找准了他的软肋，让他无法还击！喻国和为什么开始变得被动？那是因为他的阵营里开始出现了不利变化。等等这些，谌省长认识到，在官场上，硬碰硬有时候并不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对手。相反，采取软的对策，采取借力打力的战术，倒可以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当务之急，你是要找出最佳的斗争方式，帮谌省长战胜对手。”

“找出最佳的斗争方式？”印道红若有所想地点了点头，但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