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平想了想,说:“你交给我去办吧。”
于是,印道红就让刘小平拿着批件去办贷款。徐放接过报告,见上面有省长的批文,便细细看了看。他看着省长的批示,想了半天,搞不清谌省长怎么把这么一大笔钱给批了。见他犹豫,刘小平试探着说:“徐行长,你是不是怀疑省长签字笔迹的真假?”
徐放说:“刘主任,你多虑了,我是在想,打报告的是海川市卷烟厂,送批文来的却是租赁公司的?”
刘小平愣了一下,说:“这个简单啊,卷烟厂的重大设备,一般都是通过我们租赁公司购买。我帮他们争取到了外汇额度,这个贷款自然是我来办理了了。”
徐放说:“这个,这个还是不符合财金制度,谁申请,谁负责,这是基本规矩。刘主任,对不住了,这个钱我还是得批给海川市卷烟厂,要不然,我交不了差。”
反正这钱得我经手,管他批给谁。想到这,刘小平不在坚持。于是,徐放提起笔,把呈报单位的租赁公司,改为海川市卷烟厂。看到报告上的数字为5000万,他一下子愣住了。当行长三年了,他还没签过这么大数字的贷款。
见他犹豫,刘小平不焦急,装作很随便的样子,坐到一旁,拿出手机,给印道红去了条短信,告知他情况。接到短信,印道红回复:别急,我来沟通。
过了一会,行长办公室的电话响起。徐放拎起话筒,说:“我是徐放,请问你是哪位?哦,是省府的印大秘书,请问有何贵干?”
印道红很严肃地说:“许行长,这笔款主要是用于支持海川市卷烟厂的,支持国有大中型企业,你要尽快想办法,谌省长还等着我回话呢。”
印道红抬出省长谌建伟,徐放哪敢怠慢,急忙表态说:“印大秘书,你放心,这事我肯定帮你办好,肯定帮您办好。”放下话筒,他脸带微笑,提起笔,把这笔款如数批给了海川市卷烟厂。有省长担着,他怕什么?
本来,这笔钱批给租赁公司才好运作,可以以短期融资券的办法贷款。可是,徐放把这笔钱批给了海川市卷烟厂,不是批给江北租赁公司,刘小平想要直接把这笔钱拿到手,还得费点周折。
为了沟通好,刘小平找了个时间,直接去海川市找张红剑磋商。其实,张红剑对这个事一点也不了解。因为他写了申请报告后,根本没指望能批下来。数额太大,肯定没戏,所以过后他就忘了。没想到一个月之后,这事居然有了眉目,而且钱都到了烟厂的账上,这让张红剑大吃一惊,不想这事是真的。
两个人找了个隐蔽地方,好好地谈了这事。听刘小平说要把贷款给他,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办的,与张红剑无光。张红剑听了,当然不同意,说:“这个申请报告是我打的,怎么能说于我无关?我承认,时候我没有做任何事,可我的面子在啊!如果没有我的面子和我烟厂的实力,谌省长会同意?许行长会同意?”
被张红剑这么一说,刘小平不好说什么了。见做不通张红剑的工作,他只得告辞,回省城告诉印道红,要他亲自出马,才有可能摆平。
印道红听了,皱了皱眉。面对这样大的蛋糕,谁都会动心,更何况张红剑那样的势利小人?想什么法子,让张红剑主动让出既得利益而又没有想法呢?突然,他想到了张红剑的年龄。想起实习的时候,张红剑就是五十出头的人了。从实习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年,照这样算来,张红剑应该是六十花甲的人了。按照政策,年龄达到六十岁的正处级干部,得退居二线。如果我能帮他想办法,延迟退休的时间,让他过足官瘾,他应该会退让的。
想到这,印道红拨通张红剑的手机,说:“表叔,我呢,小印啊。”
张红剑当然知道他打电话的目的,装糊涂说:“哦,印大秘书,是不是想抽包好烟了?如果想的话,我要你露姐给你送来?”
印道红笑了笑,说:“我最想抽好烟,也不敢要露姐给我送呢。我是说,张叔快过生日了,做侄子的想表达表达一下敬意,送您一份生日礼物呢。”
张红剑愣了一下,说:“我的生日要年底呢,你着什么急?”
印道红说:“生日要年底过,礼物可以提前送嘛。要是到年底才送礼物给您,我担心没意义了。”
见他说得神秘,张红剑禁不住问道:“小印啊,什么礼物,这么重要?”
印道红说:“您在海川市工作了近二十年,由技术员到副厂长,再到厂长,让濒临倒闭的烟厂起死回生,慢慢做大做强,成为我们江北省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谌省长惦记得很呢。只是我感觉,好像就谌省长常常提起您,其他省领导貌似不关心啊。”
张红剑马上就要满六十岁了,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可他有恋栈之心,舍不得厂长一职,甚至还想再爬,当个海川市烟草局局长之类的官。这个想法,很多人知道,早就传开了。这是张红剑的心病,他感觉自己一点没老,是六十岁的人四十岁的心三十岁的身体,想再为烟厂做贡献。在烟厂奋斗了大半辈子,谁想离开?听印道红这么一说,他不无伤感地说:“是啊,交税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有这个烟厂,交了税,他们就忘了我这个厂长张红剑。”
印道红说:“谌省长不同,他惦记着呢。如果我提前送份礼物,以谌省长的名义,说给您提前祝五十五岁生日,那您接不接受呢?”
什么,以谌省长的名义,提前祝五十五岁生日?也就是说,至少我还可以在厂长位置上干五年。听到这个喜讯,张红剑连声说:“小印,如果有这份礼物,那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我斗胆接了。”
印道红说:“既然表叔喜欢,那我就开始准备了。不过,表叔,我得提醒您,我能有今天,可是吴大哥的帮助啊。没有他的提携,那有我印道红的出头之日。现在他辞职下海了,急需资金,我又不好跟你来借,就想了个帮他筹集资金的法子,你总不至于不支持吧?”
张红剑当然听懂意思,忙说:“小印,你放心,我肯定一分不留地拨给租赁公司,让小平去处理。说实在话,没有你的电话,我不放心呢。这下好了,我就不用担心了。”
就这样,张红剑不再坚持,同意以海川市烟厂名义贷款,然后转给江北租赁公司办。很快,江北省人民银行,把5000万贷款汇入了江北租赁办的账户。刘小平用这5000万元名义上按市场价格给烟厂换了500万美元的外汇。但是,外汇额度的兑换比例是6:1,也就是说,他实际上只花了3000万元,剩下的2000万元就是他们可以支配的差价利润。
这可是2000万啊!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印道红兴奋了。斧头打凿,凿打木。这一环套一环地敲打,还不是凭了权力这把利斧?这一次,他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权力的魔力。当小平给他报喜讯的时候,他掩饰不住激动,说:“小平啊,我真正感知到了,原来权力就是金钱,现在给我1000万,我也不换我这个省长秘书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