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同龄人的未知命运,邓建国的豪情顿时一落千丈,连看报打发闲暇的兴致都没有了,如坐针毡那般在候车室里枯等着。陈瑞欠缺邓建国那种定力,百无聊赖之下就跑到新兵当中找老乡套近乎。
邓建国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发时间,晚上11点正,C集团军的将士们以师的建制登上了由20多节闷罐子车厢组成的军列。Y师师长原本想叫邓建国随师部同行,但被他婉言拒绝了,因为他与普通战士相处惯了,再去跟那些首长叔叔们打交道,不免有些别扭和生疏,毕竟他这种年轻气盛,个性极强的新锐和那些深沉精明,老当益壮的前辈相处,由于知识层面、思维方向、人生阅历、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对于人事的观点和看法等方面都不相同,彼此还存在着极大的年龄代沟。
Y师师长无奈之下就依从了邓建国的要求,把他和陈瑞安排到挤着一个步兵连的五号车厢。
闷罐子车厢内的光线本来就很暗淡,现在是在黑夜里,更是黑咕隆咚。
邓建国还是头一回乘坐闷罐车长途旅行,因此感到有几分新奇,只不过更令他大开眼戒的是,车厢里面配备了一个盛装汽油的大铁桶改制的容器,看得出这个极为方便轮回的玩艺儿是专门让兵们用来小便的工具。他心知肚明,师部为了隐秘开进,沿途不让兵们下车,就地解决问题,因此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军列载着一群稀里糊涂的新兵蛋子,呼呼轰轰地驰离山城重庆,穿行在西南的崇山峻岭之间。车厢里黑雾雾的一团,邓建国坐在军用背褥上,背靠着厢壁,闭目养神,身边的陈瑞正在跟一个老乡小声地闲扯。邓建国不时地用手肘碰他的胳膊,生怕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个不留神把此次开进的真实意图泄露出去,那样势必会影响军心士气,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闷罐子车厢里的空气本来就不那么通畅,时间一长,那桶里便散发出一种催人欲呕的怪异味道,车厢当真是臭气飘香。不过,这对于闻惯了血腥味和尸臭气息的邓建国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可是新兵们却都不堪忍受尿桶里的那股子不敢恭维的气味,纷纷朝车厢里面拥挤。
邓建国听到挨近身旁的几个新兵在小声的议论着此行的目的,尽管这次秘密开进的目的地和所要执行的军事任务极为保密,但是新兵们都不傻,都隐约地预感到即将面对他们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坦荡的前程和美好的命运,因为说破了天,军人不过是可以拿来牺牲的资本,这一点他们虽说初来乍到,却并不糊涂,还是能领会得到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