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调息后,他甩了甩头,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感,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油汗,陡然感到喉咙干燥似火烧,焦渴难当。
他左手反手从背囊左侧拉过吸管,塞进嘴巴里,使劲吸了一口水,吞下肚去,又吸进一小口水,包在嘴中,慢慢地往下咽,滋润着干燥得起火的喉咙。
他摸出望远镜,蹲在大树下面,仔细察看对面山包和坝子里的情状。
绿色海洋里,风平浪静。邓建国聚精会神,察看良久,不见丝毫敌迹存在。
一阵阵山间清风轻轻拂过,坝子里的茅草随风摇曳,野花翩翩起舞。
邓建国不敢旁骛,因为敌军的士兵大多是当地的山野乡民,可的说是自幼在丛林里长大,很善于丛林追踪的,于是他举着望远镜继续察看坝子里的动静。这一回,他更为认真,几乎是一尺一尺地察看。
只见深草的摆动都是从根部开始的,没有出现过半腰摇晃的现象,坝子里一点儿也没有敌人埋伏的征兆和迹象。
邓建国松了一口气,放下望远镜,低头弯腰,慢慢腾腾地向山坡下方行进了一段距离,隐蔽在几株矮树丛里,心下仍然不能释怀,又举起望远镜凝神察看对面的山包。
确认没有危险后,邓建国这才收起望远镜和五四手枪,伸右手从腰左侧拽过AKM冲锋枪,提枪上肩,而后迅步溜下山坡,一头扎进坝子里的深草丛中,在洼陷不平的地面上深一脚的浅一脚,慢慢悠悠地向对面的山包搜索推进。
他的步履轻盈已极,所经之处,几乎听不见拂草带叶的声响。行进间,他俯身弯腰,低姿势持握AKM冲锋枪,枪口以四十五度角斜指地面,这样方便在近距离突然遭遇敌情威胁时,快速出枪瞄准射击。
顾盼之间,邓建国已然越过坝子的中线,突然间他冷不丁地感到背脊发凉,精神恍惚,心脏紧缩,呼吸不畅,唇干舌燥。
他心知肚明,通常身体出现此种不良状况时,往往预示着有敌情威胁正在悄然逼近前来。他曾经数度孤身深入龙潭虎穴,亡命厮杀,喋血生死,故而锻炼出超常灵敏的第六感观,预知危险的准确度几乎百分之百,远远超过理性判断。
他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但并没有停下来观察,反而加快步速向前行进。只不过他的心脏跳动如擂鼓,胸腔内闭塞难当,强烈的窒息感迫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心下了然,敌人已经寻索着他的踪迹,悄悄地跟了上来。
他陡然停住脚步,刺棱一下挪步转身扭头,刷地抬起AKM冲锋枪,双目神光电闪,协同枪口一齐移动,向适才存身过的山包来回扫视几下,没有察见异常情状。
他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转向坝子搜视,主眼目光透过照门和准星,东一滑,西一扫,除了大片齐人深的茅草、零零散散的芭蕉树和形形色色的杂树荆藤构成的绿色世界外,别无他物。 他又把目光转向刚才走过地段,由远及近,一尺一尺地回拉目光,两耳高高竖起,凝神细听周遭的异常声响。便在此时,坝子右侧的山口忽地刮来一阵清凉的微风,大片茅草在风力鼓动之下,摇摇曳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