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山的双手抖抖索索,泪水禁不住脱眶而出,扑簌簌地往下滴。他赶忙低下头去,用袖子擦着疯涌不止的泪水。他是条百折不挠的硬汉子,但在辛酸苦痛的现实生活压迫下,忍不住想号啕大哭一场。
现在,邓建国才开始明白一个道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不屑地瞟视一眼刘远志,见刘远志兀自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连抬起头来的勇气都没了。
邓建国失望地摇了摇头,扭过脸来,两只手掌啪的一拍,气冲斗牛地道:”行了,军无戏言,不用再推三阻四,就么定了,由我来带尖刀排打头阵,张排长听我的就行了,现在说说别的事。”
接下来,大家开始设想部队向敌军防御阵地后侧迂回穿插的途中所遇的种种艰难险阻,大家一致认为,敌军的警觉性极强,防守得相当森严,白天非常容易暴露目标,只能晚上利用夜幕掩护,秘密渗透,只不过由于沿途路少坡陡,加之时间有限,无形当中给穿插迂回增大了难度,战士们的体能是否支撑得住?是否能在预定的时间内渗透到位?种种可以提早预见的困难让大家疾首蹙眉,还是很多无法想象的危险更是令人焦头烂额。
有一个问题让邓建国异常担忧,就是战士们经过长途强行军之后,体能必定消耗巨大,刚一到达预定位置,立即展开攻击,是否能支撑得住?虽说我们军队素来弘扬大无谓的牺牲精神,甚至深入到不少战士的骨子里去了,可问题是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预期的作战目标是否能达到? 会场的气氛虽然相当紧张,但没有了之前的愁云惨雾,大家各抒己见,群策群力,探讨解决困难之道。
邓建国乍猛地向冯文山问道:”老冯,我要的一百二十把军用大砍刀什么时候能到?”
冯文山道:”最迟明天黄昏出发前能到,不过,只有五十把,人手一把做不到。”
邓建国颔首道:”够了,总比没有好。”
冯文山知道邓建国希望能为全连每名战士配发一把军用大砍刀的用意,
一是穿越丛林时可以披荆斩棘,二是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时,大砍刀比刺刀更管用。因为邓建国曾再三强调过,三棱钢刺的攻击方式太过单一,只能刺不能砍,而敌人是活动的,不可能站着不动任由你去捅,况且敌人的拼刺技术并不比我军战士逊色。
散会时,张召锋叫住蒋干事,吊儿郎当地道:”喂,大秀才,若是爷们在战场上光荣了,可得劳驾你把爷们好好吹捧吹捧,如果够资格上报纸的话,还得辛苦你跑一趟路,把报纸送到烈士陵园里来,让爷们认真拜读一下你那字字句句闪金光的大作。”
他说完,哈哈大笑,诚然,这种大笑听着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听不出他有什么好意。
蒋干事脸膛登时浮现出羞愤之色,苦笑一下,没有说什么,把头扭向一边,似乎不想搭理这个油嘴滑舌的张召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