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山托住他的身子,慢慢把他放在地上,泪眼婆娑地道:”兄弟,你为什么样要替我挡这一刀,死的应该是我呀!”
那兄弟嘴唇剧烈地蠕动,像是有话要对连长说,可是全然无力说出口,他的生命已经油尽灯枯,只是两只光芒散失的眼睛,定定地凝望苍空,似乎想回到家乡去和父母亲友团聚。须臾之间,他脑袋一歪,双手松开伤口,无力地下垂到地上,孱弱的喘息声也消失了。
冯文山左手缓缓放下那兄弟的脑袋,右手合上那兄弟的眼睛,沉痛地说道:”兄弟,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的,我只有多砍几个小鬼子的人头来回报你对我的再造之恩。”
他说完,虎眼渐渐浮出可怕的血红,脸色由刚毅变得阴沉之极,他右手抄起大砍刀,站起身来,纵目望向左首,不远的战壕里,五个敌兵正在合力狠搏********健儿。
壕堑的空间狭窄,五名敌兵西三东二,将两位中国健儿夹在中间,以五敌二,对战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健儿背靠背,各持大砍刀,与强大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西首的中国健儿右手撩起一刀,刚刚挡开正前方刺向咽喉的枪刺,冷不防腹部被左侧的敌人刺中,他左手死命地抓住枪管前端,不让敌人拔出枪刺,右手手腕翻转,刀锋回削,切进正前方敌人的左肋,而他的咽喉却被右侧的敌人捅穿。
冯文山虎吼一声,箭步蹿近,飞身跃进战壕,身子还在空中,大砍刀直劈而下,嚓嗄一下令人心脏抽缩地恐怖声响过处,那个用枪刺捅穿中国健儿喉咙的敌兵立时脑血飞溅,脑袋瓜子竟然缝中裂成两块,死状惨怖之极。
另一个敌兵正在狠力地从中国健儿的腹腔内抽拔枪刺,又一个中国勇士猛不丁地从天而降,他尚未及扭头转身,右肋突然剧痛无比,他方才看到自己的左肋鲜血汩汩外冒,这时他又感到脑后劲风飒然,迅即听得咔嚓一声响,脑袋便离颈而飞。
冯文山怒发如狂,招式狠毒凌厉,干脆利索斩杀两名敌兵后,刚欲喘歇,便听得噗噗的两下利刃戳刺皮肉之声,定神望去,只见另一个战友被两名敌兵逼拢壕壁,走退两路,两把枪刺深深地扎进那战友的肚腹。
冯文山狂吼一声,抡起大砍刀,猱身而上,一招力劈华岳,刀锋竖直砍向其中一名敌兵头顶,那厮身脚相当灵动便捷,在星飞电急之间,转身同时双手横过枪身,朝上举过头顶,冯文山的大砍刀劈在他枪身上,铛的一声,火星儿四溅。
冯文山这一刀力道刚猛异常,直震得对方虎口发麻,双臂酸痛,武器脱手落地,冯文山的大砍刀锋刃上也开出了大块缺口,他左臂电掣般前伸,叉住对手的咽喉,猛力带向怀里,右脚蜷曲,膝盖凶猛址顶击对手的胸脯,接连顶击数下,对手嘴巴狂喷鲜血,身子如同散架的泥菩萨,瘫软在他怀里,不动了。
冯文山推开怀里的敌尸,发现那战友的三棱枪刺已经插进另一名敌兵的腹部,嘴唇两角血溪潺潺,脊背擦着壕壁,缓缓歪倒下去,他与敌人同归于尽。
无头尸身在不停地狂喷鲜血,四肢兀自微微搐搦,刘远志甫一瞧见这凄怖景象,脱口惊叫出声,双手掩面,全身汗毛直竖,起满鸡皮疙瘩。
从开战到现在,他一直尾随在冯文山屁股后面,无论战友们打得多么艰苦,多么惨烈,他都满不在乎,偶尔跟着冯文山打上几枪,逢场作戏一下。后来,他干脆不开枪了,因为他非常清楚56冲锋枪的枪口焰太过明显,极易暴露目标,担心招来敌人的子弹。
尽管刘远志的军事素质差得不可想象,但是对于如何在枪林弹雨中保全性命的方式和方法,他却是出奇地精通。因为他那个曾经追随刘邓大军鏖战鲁西南,挺进大别山,席卷大西南,戎马大半生的老子教会了他许多在战场上苟且偷生的技巧和绝活。比如说在集体冲锋时千万不要冲在最前面,这往往是敌人火力优先照顾的对象,也不能抛到落尾,那样极有可能会被当成临阵畏缩的逃兵处理。最好的方法就是紧跟在战斗力最为强悍的战友背后面,这样安全性相对较高,更何况,冯连长一直率领炮排位于连队最后,他就更加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