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言冷哼了一声,目光移至别处,声音浅浅淡淡像是对穿气在低语,“所以你才急着离开,所以你宁愿混进沙匪堆里,也不愿意回来,是不是?”
今晚,秦暮言份外的多话,他冷峻的神情下掩饰着那层愤怒终于爆发了,他的眸子里尽染着厉色,连同脸上的线条也变得紧绷,屈梓月有些不安地回望着他。
屋子外是如鬼魅一般的呼号,房间房台上的沙尘被风簌簌地吹落,让人感觉到房间里那种诡谲地寂静。
屈梓月不作声,她觉得无能为力,在这种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有顺其自然。
她离开他,只是因为万般的不得以,可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心间百转千回,正要说些什么,听到窗子外面有赛瑶的声音,“我要给四爷送汤,顺便把话带到,薛护卫放心好了。”
待屈梓月回头看着秦暮言,看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冰冷。
“四爷,我给你送来了冰糖银耳粥,这沙锦镇的气候干燥,喝点润肺的对身体有好上!”赛瑶衣着鲜艳,头上的翡翠流珠摇摇地晃动,像是一颗颗绿色的雨滴。她进来的时候,并不看屈梓月,视线的范围里全部都是秦暮言的身影。
秦暮言的身子微微往后一仰,任由赛瑶把清瓷汤盅放到了桌上,“赛瑶公主,这些事情由下人们做就好了,公主不必亲自送来!”
“四爷不必客气,是赛瑶愿意为四爷做这些!”说话的时候,赛瑶眸子里的幸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间或地,她偷偷地瞄一眼站在地上僵着身子的屈梓月,嘴角满是胜利的笑意。
见赛瑶送完了汤还不走,秦暮言的眉头微微一皱,“赛瑶公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赛瑶这才拍着脑子,有些自责地说,“差点把正事忘了,刚刚薛护卫来报,说宋将军把那些沙匪都抓起来关到地牢,等待四爷的发落!”
一听此话,秦暮言忽地从椅子上站起,瞧到屈梓月担忧的神色,他才用十分缓慢地语调说,“我先去见宋将军,你们先休息吧!”
“可是,我熬地汤……”赛瑶撇着嘴,带着些许的柔媚望向秦暮言,只见刚刚走出几步的秦暮言又折回身子,将那盅银耳汤一饮而尽。
他就从屈梓月身边掠过,身上的气息尤为地熟悉,可是他走的时候,却没有再看屈梓月一眼。
赛瑶走至屈梓月的身边,目光平视着门外的夜色,十分冷静地对屈梓月说,“你别想跟我抢四爷,否则,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别人背叛地滋味,到时候你别怪我!”
直到赛瑶离开,屈梓月耳朵里还回响着这句话,心底的苦恼缓缓蔓延。
她一个人漫步到门外,所有的人都歇息了,只有三十名守城的护卫值夜。夜风里,带着点点盛夏的热度,屈梓月没有睡意,干脆翻身上了城楼,想一睹夜色之中的沙漠风景。
一个人坐在屋檐上,任由目光穿过漆黑的沙漠,想象着沙锦镇里一切,那种无端的疲惫又一次蔓延,到现在,她已经对这种情绪无能为力,只任由它在心底泛滥。
“怎么,睡不着吗?”毫无声息地,赛瑾突然就坐到了屈梓月的身边,手里扬着一枝红柳,拍打着屋檐上的灰瓦。
屈梓月回头看看赛瑾,“你呢,你也睡不着吗?真不明白你,好好的二皇子不当,偏偏要四处飘荡!”
沉默充斥夜色,让屈梓月觉得这问题似乎有些不妥。在璃京,恐怕她也只敢对赛瑾这么不客气。
“屈梓月,我说过,你迟早会左右为难,你瞧你,是不是开始有点动心了?”赛瑾像是神算子,总是能看透一切,这让屈梓月对他更加厌恶,“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我动不动心,你怎么知道?”
赛瑾摇了摇头,抱头躺倒在屋顶上,注视着夜幕里闪烁着的星星,“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可是你不仅来了,而且还是跟着秦暮言回来的。”
“我动心了怎么样,不动心又能怎么样,我不过是这里的一个过客罢了。”想到秦暮言对她说的那些话,心底微微泛潮。她不怕坏的结果,怕只怕一切都是一个未知。
秦暮言对她的好感,也仅限于他不知道一切的基础上,如果他知道了,定会将她碎尸万断。
赛瑾扭过头,十分专注地看着屈梓月,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暮倾越是喜欢一个人,越会装作满不在乎。他不让任何人寻你,却在夜里偷偷一个人折回静玉县找你,你觉得,他是把你当作过客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屈梓月并没有觉得多么的欣喜,反而是一种极强烈的痛苦将她包围。赛瑾查觉到她的异样,突然问她,“你是不是还有更大的秘密瞒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