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云和安达也围在了秦暮言的身边,原本的担忧变成了绝望,“四爷,现在怎么办?”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暮言突然绽出一抹笑,那笑里隐藏的众多情绪,恐怕没有一个人可以猜到。
心中的盛世憧憬如沙雕一般轰然倒塌,至于支持他坐在马背的是什么,连他也不清楚。
“我的人头可以交给你,但我要你放了我这些手下,还有冀云和安达!”
“死到临头,还跟我讨价,四皇子平时威风惯了,眼睛抬得高,看不清楚眼下的情形是不是?”老六再次示威似地环视一眼周围,尽管他不得不承认,秦暮言的手下个个勇猛,在刚刚的打斗中,已经放倒了他六十几个手下,但是他清楚,再勇猛的人也不可能以一敌百,况且他的手下现在所剩无几。
秦暮言在马背,十分镇定地瞧了一眼老六,声音深沉如夜风一般,“我知道必死无疑,但在死之前,你们有一半的人都要死在我的剑下。你可以保留实力,也可以得我人头,放几个不相干的人,六爷不会责怪你!”
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先不说秦暮言的身手和那柄宝剑,就是他跨下的那匹宝马,再踢死几个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见他迟疑,秦暮言翻身下马,将马缰交到了冀云手里,“冀云,乌骓就交给你了,你带它去……”
马瞳里有明明亮亮的东西,一直镇定如磐石的秦暮言,声音突然变得喑哑,那丝掩不住的痛苦让冀云和安达的心轻轻一揪。
“我们誓死追随四爷,绝不苟活!”余下的护卫异口同声,脸上身上的血仿佛把双眸也染红了,堂堂男儿,眸中竟然都染了上几分伤感。
秦暮言往前一步,背影一僵,声音冷滞而坚定地说,“本王还未死,你们就不听命令了吗?”
风声呜咽,在高高低低的沙丘上掠过,所有的人,喉间如同塞了棉絮。
一直自谦的秦暮言从未在他们面前称过王,而今要生死相别,他用王来让他们听令。
身上的伤比不上心间的痛,所有的人都咬紧牙关,看着秦暮言一步一步往秃头老六的方向走去。冀云咬牙,“我跟他们拼了!”
“不要鲁莽,我们不要负了四爷的良苦用心!”安达握住冀云,缰绳一抖,乌骓突然挣开冀云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暮言身后。
那缰绳拖在地上,软软的如同一条游走的黑蛇。
那一刻的画面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马焉有如此情谊,更何况是人。
秦暮言执着的步子停下,用手轻抚着马鼻,冷傲的双眸里全是不舍。它是他的爱马,亦是他为数不多的伙伴之一,他信任它,它亦信任他,所以这么多年征战南北,他从来不和它分开。
马儿似有感应,觉查到秦暮言的伤感,不停点着头打着响鼻,似要挽留他。
此时的情形叫人心情沉重,秃头老六十分赞赏的看着这匹似有灵性的黑马,捏着下巴贪婪地说,“如果四皇子肯把这匹马一同赏给我,你的条件我答应!”
秦暮言双眉皱紧,牙关紧咬,可最后握紧的双拳还是一松,“好,只要你答应放了他们,我和马都是你的!”
秃头老六露出了十分得意的笑,要是宋京知道他已经活捉了四皇子,并得到了他的爱马乌骓,想必一定也要高看他几眼。
远处,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风尘在半空之中腾起,有人看到那股烟尘来的极快,就对秃头老说,“六哥,有人从桐关方向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人!”
待秃头老六回头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影骑马正疾速赶来,他的手里还牵着三匹快马,马背上似驮着货物。
这么晚了,还有商人行路,隐隐觉得不对,秃头老六忙喊,“都给我睁大眼睛,一旦发现是敌人,立刻乱剑砍死!”
“是,六哥!”
为了救秦暮言,屈梓月可算是绞尽了脑汁,最后她总算是想出一个以一敌百的好办法。在一天的功夫,她用磷粉和青油做了许多易燃的竹炮,她只需让磷粉遇到热气自燃同时引燃青油即可。
身上穿着极厚的黑衣,主要是为了防止让宋京的人认出她。待她辨认清楚远处的一团黑影是宋京的人马时,心不由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安好?
她粗略估计宋京的人有一百多人,她带着的这些油弹只多不少,可是只有确认了秦暮言安然无恙,可以顺利脱身时,她才可以用这些武器。
看清楚领头的正是秃头老六,屈梓月心里一阵厌恶,看来今天新账旧账得一起算,到要瞧瞧宋京不在,这个秃头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秃头,你大哥去哪了,我要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