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低头的时候,屈梓月看到泪流满面的安北,他咬紧下唇,一言不发,可是小小的肩膀却因为剧烈的伤悲而抽搐着。
心酸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屈梓月的理智,她的眼睛一红,无奈地叹息一声,“安北,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不哭,爹娘会回来接安北的,安北就在这里等他们!”安北的声音失真的冷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岁孩子说出来的话。回头看着穿着黑衣,蒙着面纱的冀云和安达渐行渐远,屈梓月这才觉得她身上担负着的责任,原来是如此的重。
回了房间,屈梓月帮安北拭了泪,她想安慰他,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皇权争夺,风云突变,她怎么敢狂妄自大,许他一个美好的未来?毕竟现在,连她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夫人,你快出来看看,那些人又来了!”容姨拍着门,急急地催促着,屈梓月一听眉头微微一皱,如果真的是九天的人,那这次,她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她对安北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如果有危险你就从后窗逃走,你知道吗?”
安北点点头,刚刚哭红眼睛,这一刻已经恢复了平静。
屈梓月推开门,随着容姨来到了前院,刚刚还修门的两位匠人被吓得缩在角落里,神色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陈氏则是手足无措地看着屈梓月,眼睛里满是无助。
“神仙奶奶在上,请受九天一拜!”
“神仙奶奶在上,刘鲻在这里给奶奶磕头了!”
“冷蛟、冷蝉有眼不识泰山,给奶奶赔罪了,奶奶要是不解气,过来打我们两巴掌,我们不敢吱声!”
九天、受伤的刘鲻、冷蛟和冷蝉都齐刷刷跪在院子里,他们身后黑压压跪着一片,自然是他们那些无法无天的手下。
屈梓月瞧瞧东边的太阳,又摸着下巴费解地望着九天,心想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是睡了一觉,清晨起来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夫人……夫人,这……他们就跪着给我磕头,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陈氏一脸无辜,生怕再惹出事端让屈梓月为难,忙着辩解。
屈梓月咂咂嘴,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走至九天身边弯腰询问,“九爷,您这是唱得哪一出?要说昨夜的针毒,也不至于让您跪在这里!”
“是,是,神仙奶奶好智慧,九天只是知道错了,不敢再和神仙奶奶做对,今天特意前来赔罪来了……”说完,歪着头对身后的几个人招手,“还不快给我把东西抬上来?”
两个手下会意,忙地起身,一溜冲到门外抬了两个木箱子放到屈梓月面前,九天赔着笑,“奶奶……”
“去……叫姐姐!”屈梓月到乐意听别人恭维,一连打了几仗,仗仗憋屈,这会正是满心的快意,真想大笑三声。
九天忙点头改口,“是,是,神仙姐姐,这些银子是我们收来的水钱……”
“搜刮来的……”
“是,是,搜刮来的水钱,现今我们都知道错了,特意把这银子还回来,还请神仙姐姐笑纳!”九天磕头如捣蒜,神色谦恭,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的霸气。
这就怪了,睡了一晚上,他是不是脑抽了?疯了?或是有神仙点化,突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违天道?
“我说九天,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么就突然这么大彻大悟了,是得道高僧点化你了,还是你得了绝症想要行善积德?”屈梓月瞥了一眼白花花的银子,心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前些日子,她为了米面钱可是费尽了周折,没想到今天有人送这么多的银子上门来。
“是,是……”
“怎么,是不是觉得好事从天而降,有些无法消受了?”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声音朗朗,打破了空气之中的窒闷,仿佛是炙阳下的一缕甘泉,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
赛瑾穿着一身金甲,手握宝剑,英气十足的从门外进来。
脸上依旧带着顽劣的笑,神情间,除了久违的笑意,还有一丝像孩子一样做了好事想得夸奖的期待。
“赛瑾,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屈梓月欣喜地扑过去,一把将赛瑾抱住,“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