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翠竹院除了蝉鸣不时会崩出一声惊叫,在林母的细心指导下,林书玖崩着脸,捏着针线笨拙地将布缝合在一起,稀疏不齐的针角像一条顽皮小蛇拧来扭去,样子极丑有损视角。
尼玛,真不是人干的活。林书玖抹了把热汗,捍着针瞄瞄针角走向然后才下针擢下去,然后翻面再瞄准备再擢回去,精神高度集中,一晃神针角又会变回扭曲的蛇样,比做手术还难,明明她缝合伤口那么漂亮,用到女红上完全被轰成渣。
林母看着认真的女儿,心有感触。玖儿除了琴、棋、书、画精通,女红做得不是很好,不过相比之下,现在的玖儿女红一塌糊涂。
“啊!”又是一声惊叫,林书玖手指被针扎伤,泄气地放下针线,错败地看向正在为鞋面绣花的林母,“娘,女红好难!”
“玖儿,女红是考验耐心做事的恒心,还有磨掉急躁的情绪。你太过急躁,静不下心,自然很难。”林母停下手里针,指着她绣出的线路摇摇头,“瞧你绣出来的线,起伏太大,从它可以看出你心境的变化。后面一段不错,但是太过生硬,没有丝线该有的柔和。你太紧张了。玖儿,从女红中可以看出女子的性格。像做这双鞋的女子,她的女红虽好但却少灵气,有此穿针起伏不定,后来被她用丝线遮掩补救,每处都是如此,她是个细心的女子,可能经历的太多,已经磨掉了年轻时候的傲气。”
“娘,你好厉害,居然全说中了!”林书玖拉住林母的手,眼里全是钦佩崇拜。她能通过人的细微表情、生活习性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林母能过女红就能知道,她很佩服。
林母把一双做好的鞋底递给她,狐疑地说:“她似乎有什么东西留给你,缝进了鞋底。”
“有东西?”林书玖惊讶,拿着鞋底仔细翻看,没有发现可疑地方。
“她很聪明,用眼是看不出来的,仔细摸摸鞋底。”林母指着鞋底中间部分,示意她仔细触摸,见她露出惊色,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林书玖愣愣地点点头:“比其他地方硬,中间好像被挖空填了别的东西。”
“要看吗?”林母慎重地问。
“可以吗,在不损坏鞋底的情况?”
“把剪刀拿来。”林母指指绣蓝,林书玖立即用手将蓝子勾过来,拿出剪刀。
有什么东西,哑娘特意藏在鞋底。林书玖很紧张,看着林母拆线,静静地等着把鞋里的东西取出来。
折线过程很复杂,为了不破坏鞋底,林母很细心一针针挑出线头,忙活大半个时辰才将一只鞋底拆掉,揭开三层布型才露出挖空的部分,里面藏着叠好的纸。
林书玖拿着手绢为林母擦擦汗,林母温馨地笑着,取出鞋里的东西递给林书玖:“看看吧。”
“谢谢娘!”林书玖拿过叠好的纸,慢慢展开。
是哑娘的手扎,就像日记一样,写着日期,记录的事情让林书玖大吃一惊,跌破眼镜。元和六年八月十五,进宫三年无所出,药石无灵,御医诊脉无育。元和六年九月初五,心灰意冷与小妹调换身份,归家侍奉爹娘,偷天换日由小妹代替进宫承恩,万事具备,静待皇上恩宠。元和六年腊月初七,有宫人来府中报喜,小妹身怀龙种,悲喜两缠。元和七年十月初二,小妹喜诞龙子,帝心大悦,赏黄金千两,如玉一对送往府中,爹娘喜颜,吾心事难解悲郁苦闷。元和七年腊月十九,妹得皇上恩准归府小住,初见邪儿,眉目清秀极像皇上,心喜抱之逗玩。元和七年腊月二十六,与小妹换回身份,带邪儿重回宫中。
看完鞋中的手扎,林书玖说不出话,愣了许久:“娘,你还记得李府吗?”
“哪个李府?”林母不解,云都姓李之人繁多。
“芸妃出自哪家?”
“芸妃?”林母想了想,了然道,“玖儿想问的是邺王的母妃,芸妃是东元街将军府的小姐。”
“她有姐妹吗?”林书玖接着问。
“有啊,将军府中出了一对双生姐妹,两人容貌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她们自己谁也分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就连将军夫人都会弄错。姐姐就是芸妃,妹妹在十几年前因病去世。”林母拆掉另一只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林书玖。
孪生姐妹,难怪能够偷天换日不被人发觉。林书玖唏嘘皇室女人间的暗斗,借腹生子不光是现代人的手段。
展开手扎,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一块白玉吊坠落在床上,林书玖捡起玉坠握在手中,继续看哑娘的手扎。
这一次时间断开很长,内容惊险。元和十三年十月初二,邪儿五岁寿辰,小妹思子亲切,约于龙原寺见面。寺中险遇皇后,皇后观小妹与邪儿多时,遂见吾而笑,其意复杂,似有看穿之意,吾心慌意乱,惧东窗事发,遂誓约小妹此后不再见面。
元和十月二十二,邪儿失踪,有宫婢送来密信,皇后亲笔,以邪儿相挟,约吾次日龙原寺一会。
元和十月二十三,突生变故,皇上对弈,吾心烦乱,触犯龙颜,皇上弃子而去,吾迟去龙原寺,邪与皇后两者不见其一,忽有官兵上山,曰救皇子灭山匪,吾怒,随军前往。吾迟到,小妹被贼凌辱亡,邪儿观其一切,眼神空洞,突挣脱贼手,拾刀挥砍,血染双瞳洗颜,邪神情似修罗已无人性。吾上前抱之,身中一刀,邪讶,刀落遂厥。突有人冲出,黑衣蒙面,劫吾而去。醒后无舌,弃于冷宫。
皇室女人都很凶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皇后是天下最厉害的妒妇。
看完手扎,林书玖心情复杂,发出一生声感叹:“原来如此!”
这就是南宫邪得病的导火线,了解情况后,催眠术成功率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