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邪感受到火辣辣的注视,下腰回头撞进她火冒三丈的眼里,心里一怔。
难道她知道了?
南宫邪看向身边的小七,小七一惊,本能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眼神诚恳地发誓决对不没向王妃泄迷。
眼神很真诚不像撒谎,南宫邪想了想还是相信小七的保证,回头再看看林书玖,那眼里的火光顿了下然后烧得更旺,大有冲过来掐死他的冲动。
南宫邪轻笑,趁着笑意未达眸里,转身挺直腰板赶路。
他的举止莫名其妙,林书玖一头雾水,眼里的怒火瞬间被怪异浇灭,木呆呆地发怔。
一旁小七很心虚,额上冒出点点冷汗。
有件事情小七对王爷撒了谎。前日里,王爷让他调查有无可疑之人,他查到李丞相之女李雪蕊和良安王世子南宫彦,几人一路尾随他们而来。李家小姐一直心系王爷,她跟来自然是为王爷,本是可以不用管她。但,她与良安王世子混在一起打王妃的主意,两人似乎有意杀害王妃。
小七回禀时只挑李雪蕊的事情说,刻意隐瞒南宫彦的事情。王爷有些烦她纠缠,李雪蕊是丞相之女,王爷不好对她动手,于是问他有没有办法甩开她。
再然后,王爷和王妃走近,故意抱着王妃,与王妃相处时举止变得亲密,为的是让李雪蕊伤心并知难而退。
初看到两位主子如此想处,小七心肝俱裂,感觉脑袋从脖子上直接挂到裤腰上,随时都可以吧唧一声掉地上。
唉,不得不说,那画面很美很和谐,可是……他怎么就高兴不起?
一行人马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到下个落脚住宿的小镇,眼瞧着夕阳西沉,天边烧着红彤彤镶嵌亮金边的火烧云,天空被烧成一片暖色,净蓝色泽随着时间慢慢褪尽亮出一片灰蒙底色,一点点吞噬掉火云,掩去最后的余光。
丝丝凉风吹动树叶,扶去一日的灼热,带走身体的疲懒。
林书玖看南宫邪看了整整一天,眼珠子有些酸痛,那人却像没事人似的一直挺着身子笔直向前,没有再回头瞧她。
“行了,别看了。”苏茉有些看不下去,伸手一挡,遮住她的视线。
林书玖眼睛一合,眼睛四周阵阵刺疼,当下叫嚷起来:“疼死了,唔……抽筋了,怎么办?”
苏茉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撤掉,就见她一把清泪地哭着,眼睛不停地向上抖,拉动脸颊两边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很神经质和搞笑。
“噗……”苏茉和虎兰忍不住笑她,怕她发火,刚笑出声立即用手把嘴捂上。
林书玖郁闷,眼睛抽动的幅度变大,整张脸都在抖,缩回脖子,双臂一叠,将头埋进臂里。
行了不久,来到一处大河边,天色已经完全暗沉,瞧不见远物,连一米之内的近物都很模糊。一轮细牙弯月高挂天空,周边撒着几枚星子,两者合在一起的光芒不够明亮,照不透黑夜。马儿的眼睛冒着幽幽绿光,在官道上闪闪发亮,远观有些吓人。
“停下扎营!”南宫邪见天色已晚不宜再赶路,便命所有人停下来。
“是,王爷!”侍卫们发出愉悦的吼声,各自停马停步,快速分工合作列成几队,一队手脚麻利地打理马和马车;一队拿着刀剑跑进林子里或是河里张罗晚饭;最后一队合力选地搭棚,以供夜里休息。
虎兰和苏茉也不闲着,拿着火折子将挂在马车四角的灯笼点亮,照出大片空地,然后各自提着一盏灯笼去林子里拾柴火。
南宫邪将马交给身边小七,踏着步子向她走来。走到马车前看到她抱头的样子轻笑,清清嗓子道:“你在做什么?”
林书玖抬头瞥他,然后恢复抱头的姿势,闷声闷气地说:“面壁思过,顿悟人生。”
“哦……”南宫邪拉长语调逗她,“你悟到了什么?”
马车轻颤一下,南宫邪跳坐在马车前,背靠着马车的壁沿,抬头看向细牙弯月,眸里映上冷幽幽的月光,像渡了一层沌银,闪着亮亮的冷光。
“你最好不要知道!”林书玖还在为做饵的事情生气,短时间不想理他。后来她咬咬牙觉着现在是个机会,得好好在言词上谴责他一回。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南宫邪知道是她从马车里爬出来,看了没看车中,探手将人从车里提出来扔到另一边坐着。
又被扔了,林书玖怒火中烧,侧身指着南宫邪说教起来:“喂,我不是物件,以后别扔来扔去,我的尊严碎了一地啊,知不知道,混蛋!”
“叫王爷!”南宫邪皱眉。
“嘎?”屁,谁叫谁孙子!她怒,继续语言教育,“知道我刚刚悟出什么吗?你……南宫邪是天下间最差劲的男人,做为夫婿不合格。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夫毒不弑妻……”
“夫毒不弑妻?”南宫邪对她的说词嗤之以鼻。他第一次听人说这么不靠谱的话,杀妻娶新欢不算什么奇闻奇案,远的不说,就南翼国每年被杀的正妻连起来可绕整个南翼边境一圈。当然,做案凶夫所断之头足够填满平整条护城河。
“什么眼神?对我的话,你有意见吗?”林书玖咬牙,食指不客气地擢中南宫邪右颧骨,连着几指哚哚有声,他不反抗,连半个凶气的眼神都没有。她就更加放肆了,爽快地用食指一真擢着,嘴里不忘说教,“以后遇上做诱饵之事,请你发一丁点慈悲,别拉我下水。我是弱势女流,需要贴心的呵护……”
唰啦,南宫邪撤走,身影无比潇洒地跳下马车,黢黑着脸向升好火的火堆走去。
失了撑力,林书玖一指擢空,用力生猛,吧唧一下栽到在马车木板上,悬出半个脑袋盯着黑土黑地傻眼了。